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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秦玉驄擁著月香,也說不出話來,樓天豪一直以來非獨教他武功還教他許多做人的道理,他們的關係雖然是師徒,感情與父子並沒有分別,而事實上,樓天豪還提及將月香許配的事,他實在難以想像,這一次,樓天豪只是將他當作一個餌,轉移排教雙獅堂的目標。

  樓天豪當然也一直不是那種人,否則也教不出一個他這樣的徒弟來,這其中難道有什麼隱衷,不得不這樣做?

  秦玉驄實在想背插雙翅,一下子飛回牧場,去問個清楚明白,只是他也知道事情到這個地步,早一點遲一點都沒有分別。

  月香也當然是這個意思,她的心情並不比秦玉驄好,懂事之後她就沒有流過淚,牧場中一向是那麼平靜,她這個場主的女兒集寵愛于一身,活得比誰都要快樂,也所以實在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他們就那樣倚偎著、擁抱著,一直到天亮。

  棺材那邊郭勝也一直都沒有反應,他既然醉酒,真氣當然不會再運行,毒性也應該發作了,只是他醉成這樣,就是毒性發作也未必會有任何反應。

  陽光終於射進了林子裡,照不到郭勝的臉上,但仍然可以清楚看見他的臉紅紅的,就像個大蘋果,與那些中了那種毒的人的臉色似乎並沒有什麼分別。

  月香也終於從秦玉驄的懷中掙出來,俏臉上帶著三分嬌羞,眉宇間仍然有一抹哀意。

  「天亮了。」她抬手輕掠秀髮,歎息著:「這麼快天便亮了。」

  秦玉驄呆望著月香,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在他的眼中,月香是那麼美麗,那麼純潔,像她這樣的少女,為什麼要讓她遭受這種打擊?

  月香接觸秦玉驄的目光,一怔道:「大師兄你怎樣了?」

  秦玉驄如夢初醒,搖頭道:「沒什麼。」一頓一歎。「我們也應該看看兔眼兒了。」

  月香頷首道:「他一直都沒有什麼反應,死得也還算舒服。」

  秦玉驄道:「若是他真的不大懂得喝酒,昨夜喝了那許多應該就醉得不省人事。」

  月香道:「那倒好,毒性發作也沒有感覺,省得挨那種痛苦。」

  秦玉驄道:「我們將他埋掉後,便回去牧場看看。」

  月香沉吟了一下道:「大師兄,我們不回去成不成?」

  秦玉驄苦笑道:「我也不想回去的,一個人說未必是事實,那麼多的人……」他歎息地接道:「我雖然不得不接受這事實,但能夠逃避一時,也還是好的。」

  月香淒然道:「我們總不能逃避一輩子,還是回去看看怎樣了。」

  秦玉驄道:「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他們終於走到棺材旁邊,看清楚後,不由得怔在那裡。

  不錯,郭勝的面色與中毒死去的人有很大分別,胸脯不住的起伏,而且鼻鼾聲大作。

  月香脫口道:「大師兄,吸進那種毒煙而死的人都是這樣子?」

  秦玉驄搖頭應道:「我看他根本就不像一個死人。」隨即探手按向郭勝的脈門。

  月香道:「難道他竟然是尋我們開心?」

  秦玉驄截道:「這個人雖然瘋瘋癲癲的,絕不會開這種玩笑,昨天他不像是作狀,還有銀獅以及雙獅堂那些人的反應……」

  月香道:「現在他看來可是沒有什麼不妥。」

  秦玉驄道:「也許他昨天吸入的毒煙有限,給他運功迫出了大半,還有部分不知不覺他給迫了出來,也許他練的內力有異於一般,毒性根本不能滲進去。」

  「難道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這個人就是不知道也不奇怪。」秦玉驄歎了一口氣。

  「也許還有其他原因,不管怎樣,我們總算沒有將他埋掉,否則不堪設想。」

  月香道:「現在我也替他捏一把汗的了。」

  秦玉驄將手鬆開,道:「他的脈膊很正常,應該不會有事了。」

  月香道:「那我們怎麼辦?」

  「先將他弄醒問清楚再作打算。」。秦玉驄拿起旁邊的酒罐搖了搖。

  罐中仍有酒,他也就將餘酒傾注在郭勝頭上,酒寒冷,給這一刺激,郭勝活蝦也似跳起來,閉著眼睛雙手一陣亂抓,接著發出一陣怪叫,也聽不出他在叫什麼,然後他突然睜開眼睛,一睜又閉上,吼叫道:「我不要下去,我又沒有幹過什麼壞事,我不要下去!」

  秦玉驄忙呼道:「兔眼兒!」

  郭勝給這一叫又跳起來,再次睜開眼睛,總算看見秦玉驄、月香,呆了呆,突然又叫:「你們怎麼也來了?」

  秦玉驄狂笑道:「你先鎮定一下。」

  「鎮定?」郭勝雙手捧著頭搖了搖,怪叫道:「老天,我這個腦袋簡直要裂開了。」

  秦玉驄道:「你不太懂酒卻喝了這許多,腦袋當然會有些不舒服。」

  郭勝的眼睛睜得更大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月香不覺失笑道:「不就是昨天那個林子?」

  秦玉驄接道:「這個酒罐,還有你腳下的棺材,你不概不會全無印象吧?」

  月香道:「還有我們,你難道完全看不出還是兩個活人?」

  郭勝看看腳下的棺材,倏地一個翻身跳出來,再繞著秦玉驄、月香打了兩個轉,然後一隻猴子也似的上下左右,在樹上連翻了幾個筋斗再跳回棺材裡,大笑道:「我早就說過像我這種老好人,怎可能死得這樣冤枉?果然,閻王爺一查生死簿,便將我送回來了。」

  秦玉驄只是問:「你真的相信事情是這樣。」

  郭勝看著秦玉驄,搖頭道:「不相信。」再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玉驄道:「我們也想清楚。」

  「是我的內功太好,將毒完全迫出來了?」這話出口,郭勝便搖頭。

  「不可能的,我的拳術比輕功好,輕功又比內功好,而且當時我發覺毒性已經深入,迫也再迫不出來的了。」

  秦玉驄道:「當時你看來的確很辛苦,連站都已站不穩,所以才會坐以棺材裡喝酒。」

  郭勝皺眉道:「莫非那些酒有解毒作用?」隨即眉宇一展,放聲大笑。「那我們這一次要不變有錢人也不成了,毒煙在哪裡施放,我們便將酒搬到那兒賣,改一改包裝,叫個活命酒什麼的名字,一瓶賣它百來兩銀子,哈哈……」

  秦玉驄苦笑道:「以你的靈活思想,應該去從商的,現在相信已經是一個大富豪了。」

  郭勝一怔道:「怎麼從來都沒有人跟我說過這種話?」

  秦玉驄道:「也許他們發覺已經太多人懂得賺錢,若是再加上個賺錢能手,很容易百物勝貴,再沒有好日子過,為人為己,發覺還是不開口為妙。」

  郭勝大笑。

  秦玉驄等他笑完了才問:「像現在到底覺得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

  郭勝抓好一把亂髮,道:「全身上下都覺得很好。」

  秦玉驄接道:「試運真氣看看。」

  郭勝吐了一口氣,接著吸回一口,真氣運行一周,搖頭道:「暢通無阻。」

  秦玉驄沉默了下去。

  郭勝卻拿起那個酒罐,伸手進去摸了一把,道:「這個酒罐並沒有什麼特別。」接著一舔手上的酒。「這種酒也是,竟能夠解毒,難道真的是人說的那樣,一物降一物,我們瞎打誤撞,就這樣將解毒的方法找出采了?」

  秦玉驄仍然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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