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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但是沈勝衣只得一柄劍,他除了劍之外還有暗器,他的左手一探,又已扣住了五枚五雲捧日追魂釘。

  沈勝衣的劍已給纏著,五雲捧日追魂釘若是能夠出手,就能得手。

  這些動作其實早發生在一剎那間之間!

  那一剎那間之間,歸十八身後那四個黑衣人亦已發動,人到劍到,鋼針一樣的四柄長劍錚的出鞘,噹地刺出!

  那四個黑衣人赫然都是十二連環塢殺手!

  人分四路,劍分四路!

  歸十八的五雲捧日追魂釘還未到手,鋼針一樣的四柄長劍已刺向沈勝衣。

  這四柄劍雖非五雲捧日追魂釘,卻比五雲捧日追魂釘還要厲害!

  這四柄長劍現在做的正是歸十八一心要做的事情,歸十八不由心頭大樂。

  他樂得未免太早!

  那四柄劍還未刺到,分明給他軟劍纏著的沈勝衣那柄劍忽然又回復了自由。

  劍閃電也似的脫出劍圈,沈勝衣的人卻隨即閃電也似倒射向地上。

  他倒的正是時候,鋼針一樣的那四柄劍幾乎同時交錯刺過。

  眼看一劍就要得手,眼前卻突然不見了沈勝衣的蹤影,那四個黑衣人不由得齊都一怔。

  這一怔就送掉了他們的四條性命。

  沈勝衣人倒在地上,劍並沒有倒在地上,劍一翻,猛劃了一個半弧,劃過了那四個黑衣人的胸膛,又一翻,沈勝衣同時翻身,連人帶劍自下而上飛射歸十八。

  他飛起,那四個黑衣人反而倒下,慘呼聲中鮮血飛激,積雪的長街之上就像突然下了一場血雨似的,放目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血紅!

  慘叫聲入耳,劍光亦入目,歸十八這一驚非同小可,總算他在那柄軟劍之上下了不少功夫,手一振,劍身就毒蛇一樣一裹,及時擋在胸腹之前,撥開了沈勝衣急來的一劍。

  他左手五雲捧日追魂釘已在手,連忙就出手。只可惜他並不知道沈勝衣比他更懂得用手,那隻右手比他的左手更靈活,更狠快。

  他的左手才舉起,沈勝衣的右手已一掌切在他的咽喉之上。

  暗器脫手墮地,歸十八人亦噗的仰天倒地,一聲呼叫也沒有。

  沈勝衣那一掌已斷了他的咽喉。

  沒有血,歸十八的面色卻比那四個黑衣人更難看。

  沈勝衣雪中拭劍,雪中上馬。雪仍漫天。

  ***

  這裡正是隆中山中,臥龍崗上。

  草蘆就在高崗之前,樹林之內。

  高崗枕流水,流水現在卻早已冰封。

  草廬修葺得很好,至於是否當年諸葛亮所臥的的那一間,可就難說了。

  草廬門前居然有人,這個人卻不是臥龍。

  這個人一直坐著。

  這個人也不過是一隻蟹──無腸公子!

  ***

  沈勝衣終於到了。

  無腸公子的目光正落在沈勝衣臉上。

  他的眼死冷,他的臉毫無溫情,他的人簡直就像是一塊冰,冰一樣森冷,冰一樣無情。

  無腸公子緩緩站站起了身子。

  「你來了!」

  「我來了!」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我一定會來的。」

  「好,很好!」無腸公子倏地一甩手,披在身上的那襲白布長衫呼的飛起,落在草廬之前,掛在茅簷之上。

  十柄劍已有兩柄出鞘,是腳用的那兩口。

  劍已經踩在腳下!

  沈勝衣亦解下風氅,隨手一甩,拋到身旁的一株寒梅樹上。

  「請!」無腸公子的聲音,只有一個字!

  這個字出口,他的雙手已按在劍柄之上。

  「慢!」沈勝衣目光一掃,道:「還有的人呢!」

  「無腸門只剩我一個人!」

  「昨日一而再,再而三襲擊我的可是無腸門中的劍客。」

  「正是!」

  「目的何在?」

  「復仇!」

  「只是復仇?」

  「還在以身試劍,尋求你劍上的破綻。」

  「為誰?」

  「為我!當時我就在一旁細心觀察。」

  沈勝衣面色一寒,厲聲道:「你就袖手旁觀,看著他們一個個倒下?」

  「他們為師復仇,雖死亦歡。」

  沈勝衣瞪著無腸公子,語聲更凌厲道:「你明知他們不是我的對手,你明知他們謹守門訓,一敗必死,你明知他們喬裝和尚,我以一面之識一定無法識破他們的本來面目,一定將他們擊敗劍下,你還是由他們送死?」

  「人各有志,我總不能勉強他們!」

  「好一個人各有志!」沈勝衣厲聲喝道:「以身試劍,尋求我劍上的破綻所在,這又是誰人的主意?」

  無腸公子不作聲,眼瞳中的烈火,仇火,不知何時已消滅,又死冷一片。

  「他們還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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