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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鐵雁點頭道:「以前沒有的。」

  鳳棲梧目光轉向大堂那邊,腦海中彷彿又響起了婷婷的一聲聲鳳大哥,還有諸般誘惑的神態,一雙劍眉不覺鎖起來,那捧水亦不覺從掌中漏盡。

  鐵雁道:「我曾經問過大爺,是什麼事這樣子煩惱,大爺卻只是搖頭,可是我看得出,大爺是真的有些心事。」

  鳳棲梧目光轉回,道:「你是來找我的?」

  鐵雁點頭:「二爺一年沒有到來,有些事,我認為二爺也應該知道一下。」

  「正如我大哥不時的將臉埋在水裏,要求頭腦清靜。」鳳棲梧接問:「這年來是否出了什麼事而令大哥很煩惱?」

  鐵雁道:「我們已經打好了基礎,能與我們公開一戰的幫派可以說完全沒有,甚至可以說現在只有我們去攻擊別人。」

  鳳棲梧點點頭,鐵雁接道:「這一次我們的攻擊中原五義,也只是我們做主動,事前中原五義一些表示也沒有。」

  風棲梧道:「在襲擊柴東升之前,你們是否已知道襲擊的對象?」

  鐵雁搖頭:「事前大爺什麼也沒有說,一直到大爺下令襲擊,我們才知道對象是柴東升。」

  鳳棲梧道:「不錯,鴿組既然大都是中原五義的弟子,若是一早將目的地說出來,柴東升縱然不能夠及時請來其他四個兄弟,要逃走應該絕不成問題。」

  鐵雁道:「大爺也就因為一擊成功,跟著帶我們趕程往襲胡子玉,這一次卻給鴿組的人先將消息送到去……」

  「站在他們的立場,這實在是無可厚非。」鳳棲梧在井旁坐下來:「在柴東升一事之後,大哥也沒有跟你們說是什麼原因?」

  「沒有。」鐵雁嘆了一口氣:「也沒有人敢問。」

  「大哥一向都平易近人。」

  「可是這年來,大爺的脾氣變得很怪,很少跟大夥兒在一起,對幫裏的事情,都是愛理不理,平日陰陰沉沉,大夥兒都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

  鳳棲梧一聲微喟:「我本該每隔一個時間就回來看看。」

  鐵雁看看鳳棲梧,沒有作聲,鳳棲梧沉吟著又問道:「大哥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

  鐵雁道:「二爺走後不久,大爺平日的習慣便開始一一改變的了。」

  鳳棲梧又沉吟起來,口裏雖沒有說,心底已不由暗問:「難道就因為婷婷?」

  他沉吟了一會,才試探著問:「我大嫂又怎樣?」

  鐵雁竟然回答道:「夫人的事情,我們可一些印象也沒有。」

  鳳棲梧忍不住追問:「什麼原因?」

  鐵雁道:「夫人平日極少走出來的,別的人不知,據屬下記憶所及,這一年來,只不過見過她三次。」

  鳳棲梧微喟:「她本來就是一個很深沉的女子,大哥說不定就是受她影響。」

  鐵雁考慮著道:「有句話屬下本來不該說……」

  鳳棲梧道:「只管說,我是怎樣的一個人你應該明白。」

  鐵雁仍然吞吞吐吐的說道:「夫人美麗溫柔,但不知道何故,屬下每次見到她時,總覺得有些心寒。」

  「心寒?」鳳棲梧甚奇怪。

  鐵雁苦笑道:「屬下也不知道是否完全是因為夫人心寒,也許當時屬下有些不適,亦可能因為風太冷。」

  鳳棲梧淡然一笑,轉問道:「這年來,幫中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

  鐵雁道:「有些事的確很特別。」眼中同時露出了奇怪之色。

  鳳棲梧看在眼內:「到底什麼事?」

  鐵雁目光一轉道:「幫中有十一個小伙子無故失蹤,每當明月之夜,幫中養的豬牛雞鴨等都顯得有些慌亂,大叫大鳴,不少更跡近瘋狂。」

  「那十一個小伙子也是在月明之夜失蹤?」

  「正是。」鐵雁皺眉:「只找回一個,乃是在一個枯井之內,當時群鴉集棲在井旁,發現的兄弟覺得奇怪,用繩垂下去,結果找到了那個小伙子的屍體。」

  鳳棲梧詫異地問:「死因是什麼?」

  「兄弟們都說是喝醉了酒,不慎掉進枯井裏,給井底石塊割破了咽喉而死。」

  「傷口在咽喉?」

  「很深的傷口,可是附近一滴血也沒有,傷口亦毫無血色,有如死魚肉,屬下覺得奇怪,暗自扎了屍體一刀,發覺亦是一滴血也沒有。」

  鳳棲梧道:「那個小伙子已經失蹤很久了?」

  鐵雁道:「才一夜。」

  「那麼他的血那裏去了?」鳳棲梧脫口追問。

  鐵雁苦笑道:「不知道,屬下曾經想過那可能是滲進泥土內,但挖了一尺並無發現,這件事令幫中的兄弟恐慌過好一段日子。」

  「大哥對這件事情有什麼表示?」

  鐵雁道:「完全提不起興趣,對一切事情,大爺都是那樣子無動於衷。」

  鳳棲梧深注鐵雁,轉問:「只是這些了?」

  鐵雁道:「有兩條牛亦是這樣子,突然倒斃,咽喉破裂,滴血不存。」

  「亦是月圓前後發生的?」

  鐵雁點頭:「沒有人能夠解釋,也所以出現了諸般鬼神傳說。」

  「這是說,到現在仍然是茫無頭緒的了。」

  鐵雁點頭道:「那被找到屍體的小伙子是失蹤的第十個,之後我們曾經加派兄弟在夜間逡巡,尤其是月圓之夜,可是到上個月,仍然又有一個小伙子失蹤。根據住在他附近的人說,當夜他一如往常回自己房間睡覺,到天明父母見他久久仍不見出現,將門撞破,才知道他並不在房間之內。」

  「房門緊閉,那麼窗戶?」

  「西面一個窗戶是給打開了,但窗下地面卻沒有人走過的痕跡,因為那天入夜之後下過雨,地面遍是泥濘,有人經過,總有腳印留下來。」

  「那只有凌空飛去的了。」鳳棲梧仰首向大,笑了笑,卻笑得那麼無可奈何。

  鐵雁微喟道:「也只有那樣解釋。」

  鳳棲梧道:「這的確是奇怪得很,與我大哥性格的突變一樣奇怪,可惜我沒有在。」

  鐵雁正色道:「屬下所說的,全是事實。」

  鳳棲梧搖頭:「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如果我也在,大哥就是提不起興趣,我也會積極的去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鐵雁垂下頭,道:「不瞞二爺,這年來大家的確因為大爺那樣,變得沒精打采,所以大爺去突襲中原五義,大家反而很興奮,那最低限度證明一點,大爺還知道我們這些人的存在。」

  「我明白你們的心情。」鳳棲梧輕嘆一聲:「明天你去替我將那些人的家人找來,希望在詳談之後,多少能夠找到一些線索。」

  鐵雁道:「以二爺的精明,一定會有所發現……」

  語聲未已,正門那邊已傳來嘈雜的人聲。

  鳳棲梧鐵雁一齊回頭,鐵雁隨即道:「又出了什麼事?」

  鳳棲梧站起身子:「也許是中原五義的人來了。」放步疾奔了出去,鐵雁忙跟了上去。

  他們才走到大堂石階下,兩個堂主已迎上來,急道:「二爺,中原五義──」

  鳳棲梧道:「在那裏?」

  「不用半盞茶便到鎮口的了。兄弟們都已準備好,保管他們來得去不得……」

  鳳棲梧笑笑:「他們難道真的以為可以將我們擊倒?」

  鐵雁道:「也許有詭計。」

  一個堂主道:「屬下已四面打聽過,除了東面那一行人之外,其他三面俱都未見敵蹤。」

  鳳棲梧道:「他們懂得伏擊大哥,絕不會孤軍深入來送死,吩咐三面的兄弟小心戒備。」

  鐵雁一揮手,一個堂主疾奔了出去,鳳棲梧接問:「由東面來的,一共有多少人?」

  仍留在他們面前那個堂主道:「約莫有百來人。」

  鳳棲梧轉問鐵雁:「一切防備措施已經做妥了?」

  「二爺放心。」鐵雁接道:「莫說百人,就是萬人也休想將這個鎮拿下來。」

  鳳棲梧點頭:「切不可大意輕敵,小心為上。」一頓又接道:「鳴鐘示警。」語聲一落。身形亦動。

  鐵雁急步相隨,那個堂主卻向鐘樓奔去。

  還未到王府大門,幾個幫眾已牽著馬奔來,鳳棲梧鐵雁雙雙上馬,策馬飛奔。

  才奔出長街,沉雄的鐘聲已然驚破靜寂長空,遠遠傳開去,數不清的燈籠隨即四面八方亮了起來,不到片刻,整個鎮已然光亮得有如白晝。

  一個個手執兵器的幫眾緊接著奔出,有條不紊的奔向不同方向。

  鳳棲梧鐵雁的後面也很快跟上了數十個幫眾。

  鎮後面是大江,設有木排,其他三面都築上高牆,在高牆之外還一條護壕,引入江水,雖然不過兩丈來闊,若是吊橋給收起來,要攻入這個鎮,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吊橋現在已給收起來。

  
  牆頭上也早已立滿了幫眾,手執弓箭與各種兵器,鳳棲梧奔上牆頭,遠遠已看見一條火龍向這邊迅速接近。

  一個堂主隨即道:「二爺,那就是中原五義的人。」

  鳳棲梧微一頷首:「鎮外的兄弟全都已回來?」

  「都已在候命出擊,二爺,這一次要他們來得走不得。」

  鳳棲梧道:「吩咐各位兄弟,沒有我的命令,不可擅自離開崗位。」

  那個堂上應聲退下,鐵雁一旁插口道:「二爺,你看他們用什麼陰謀詭計?」

  「看不出。」鳳棲梧冷笑:「除非他們全都瘋了,否則絕不會就以百人之力正面攻擊我們。」

  語聲未已,夜風已然吹來急驟的馬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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