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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任少卿眼都定了,一旁張猛居然還能夠叫出聲,大叫道:「好傢伙,有種別跑,我們現在就去請沈勝衣大俠出來!」

  這句話出口,他的人已在一丈之外。任少卿並不比張猛慢。兩個起落,兩人已在那邊街角。花雞紫鴿並沒有追趕,怔住在當場。「沈勝衣?沈勝衣怎麼到了全家莊?」

  紫鴿喃喃自語,忽然一個「鯉魚倒穿波」,倒飛回坐騎之上。花雞連隨道:「你的消息向稱靈通,這一次怎麼完全不知?」

  紫鴿微喟道:「前些時我接到消息,說是他在襄陽那兒殺了黑鯊塢的三個堂主,正準備著人追查他的行蹤,這邊消息卻傳來,天刀尋仇全家莊,錢起,崔浩,歸十八不過是香主堂主的身份,卜嘯虎卻是我們十二連環塢白虎塢的一塢之主,權衡輕重,當然是以這裡的事情要緊,我只顧追查天刀的下落,也就將那個小子的事放下,倒想不到他一路南下,竟來了這裡,也好,也好!」

  「何止也好,簡直大好,我們就等他出來,先算那個帳!」

  花雞尖聲嚷起來。

  「萬萬不可!」

  紫鴿連忙阻止,「那個小子的武功並不是尋常可比……」

  「你先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話可不是那樣說,我們此來目的在對付天刀,卜嘯虎也死在天刀刀下,可見天刀並不容易對付,再加一個沈勝衣,你我如何對付得了?」

  「未必這麼巧,他們兩個都同時出現。」

  「萬一這麼巧怎麼辦?」

  花雞閉上嘴巴。紫鴿沉吟著接道:「所以我以為還是暫避其鋒的好。」

  花雞一翻眼,正想說什麼,紫鴿已又道:「天刀這一次是到全家莊尋仇,沈勝衣卻似乎是在替全家莊出力,兩下子碰上,說不定有一番惡鬥,正所謂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那時候,我們這些漁人才出面,勢必事半功倍,手到拿來,亦未可知。」

  花雞連連點頭,反又問道:「那麼我們現在又去那兒?」

  紫鴿思索著道:「粉豹就在附近,我們且先找粉豹,這一來既可暫避其鋒,二來又可增一分實力,一舉兩得,又何樂而不為?」

  花雞當場大笑道:「一雞一鴿之外,再加一豹,如果這也對付不了哪一張刀,哪一個沈勝衣,十二連環塢的金漆招牌只怕要收起來了。」

  紫鴿亦自大笑。一聲呼嘯,一雞一鴿齊勒轉馬頭,奔了回去。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銀鵬,金鳳,粉豹,紅狼,花雞,紫鴿,錦鯉,黑鯊,十二連環塢名稱不同,只因為塢主有異,排名並未分先後,青龍的劍,白虎的拳,朱雀的指,固然名動江湖,粉豹姚滔的鎖心環,花雞向一啼的一對金爪,紫鴿凌羽的一張快刀,江湖中人同樣聞名色變。十二連環塢的頭頭平日大都坐鎮塢中,紫鴿塢的飛鴿卻飛遍天下,所以紫鴿的消息特別靈通,他要找來花雞粉豹更就是容易。一雞一鴿一豹會合,三人之力,要對付一個沈勝衣,一張天刀,雖仍嫌不足,但沈勝衣與天刀爭鋒在先,那就很難說的了。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鷸蚌相爭,得利的一定是漁人。

  轉過了街角,張猛,任少卿的兩顆心,才算放下。那張快刀並沒有隨後追來,他們是安全的了。張猛嘆了一口氣,道:「我早就看出他們並不好惹!」

  任少卿聽說不由心頭一寒。張猛那說等如說,因為他早已看出花雞紫鴿並不好惹,所以他並不上前,只叫隨來那個八個箭手上前。好像這種老大實在令人寒心。「這一來倒好!」

  張猛接著又道:「你我這就去依計行事,我去通知其他的弟兄在假山附近集合,你去說動沈勝衣他們,午飯後我見他們都還留在堂上,現在想必也仍在那裡。」

  「嗯!」

  任少卿應聲加快腳步。張猛還在說話。「那張刀也真的可能就是天刀!」

  「天刀!」

  全祖望大驚而起,卻隨又坐了回去。大堂上現在就是只剩全祖望一人,任少卿雖然有些失望,並沒有灰心,他知道只要說動全祖望,就不難催使全祖望調動其他的人。他的口才也的確不錯,紫鴿要四刀殺死那八個箭手,在他口中說來,卻只需兩刀。全祖望所以為之動容。任少卿忙道:「他們兩個人,現在就在街上。」

  全祖望忽問道:「還有一個又是誰?」

  「大概是天刀請來的助手。」

  「還有助手麼?」

  全祖望沉吟著忽然雙手一拍。侍候在一旁的兩個丫鬟應聲上前,全祖望隨吩咐道:「你們兩個給我去一趟飛花閣,落芳廳,凌風榭,聽松院……」

  任少卿不由心頭大喜,他歡喜得未免太早,全祖望接下來的卻不是他要聽的說話。「通知一聲沈大俠、查捕頭,還有消愁、解語、全義他們,天刀已到,小心防範!」

  任少卿一顆心不由得沉了下去,脫口道:「怎麼不到街上去對付他們。」

  全祖望笑道:「我們的目的只是在防止天刀殺人。並非在與天刀拚命!」

  「天刀一夥現在在街上等待我們!」

  全祖望吩咐道:「由得他們等。」

  任少卿道:「我們不出去,他們說不定就殺入來。」

  「那到他們殺入來再說,以靜制動,以逸待勞,豈非兵法之中的上策。」

  任少卿緊接又道:「他們殺了我們八個人!」

  「你是說那些箭手?」

  任少卿道:「我們總不成讓他們白白死在天刀刀下!」

  「不自量力,強自出頭,死光了也是活該,再講,他們就真的死光了,對我又有什麼影響?」

  任少卿答不出話,那確實對全祖望毫無影響。全祖望隨即笑了起來,道:「我最擔心的只是一個人的生死,一個人,雪夫人!」

  任少卿只有心中嘆息,張猛那個計劃雖然好,卻有一個很大的漏洞,任少卿現在總算知道那個漏洞的所在,他忘記了全祖望是怎樣的一個人!張猛固然心狠,全祖望同樣心狠!全祖望隨又道:「你也回去待月堂小心一下!」

  任少卿只有點頭,只有退下,那張臉居然還笑得出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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