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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沈大侠、练姑娘当然也没有嫌疑,第一,沈大侠、练姑娘武功高强,莫说不必用手扼杀,即使当面格杀雪夫人,也未必有人阻止得了,第二,破晓之后才到沈大侠,练姑娘轮值,破晓之前尸体却显然已在石室之中,第三,就分开来说,昨夜沈大侠,练姑娘都在听松院,雪夫人如果找沈大侠,练姑娘绝无不知道的道理。”

  练真真插口说道:“雪夫人也可以来找我的。”

  查四一笑,笑得有些暧昧,道:“雪夫人找的只是男人!”

  练真真的一张俏脸不由得红了起来。查四接着道:“也基于这个原因,解语,消愁两位姑娘也不在嫌疑之内!”

  解语,消愁不觉失笑,三四十岁的女人,还有人姑娘称呼,实在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查四的脸上却已没有笑意,肃容道:“八去其六,剩二,剩下来的两个人,这嫌疑可脱不了!”

  全义,任少卿不约而同长身而起,还没说话,全祖望一旁已自狞笑道:“好哇,又是你们两位畜生!”

  全义,任少卿脸色惨变,慌不迭摇手。查四的说话实时又响了起来,“杀人少不免有一个动机,这动机可能在凶手,也可能在雪夫人。”

  全祖望已准备起身,听说后又坐了回去。查四的说话就彷佛藏着一股无形的吸引力,牵引着所有人的思想。“雪夫人需要金钱,也需要男人,在金钱方面,全庄主石室中那十二箱珠宝足以满足雪夫人,但另一方面,雪夫人只怕难以满足!”

  全祖望无言轻叹,查四的说话就像是一张刀,挑开了他隐藏在内的疮疤!

  查四随又道:

  “石室虽然不可以移动,那十二箱珠宝却是随时可以移动,南宫平假借练姑娘天刀的威名寻仇,少不免引起一番动乱,在这动乱中,只要能够随意进出这座石室,便不难乘乱弄走那十二箱珠宝,雪夫人去找那个凶手,这可能也是一个原因,不过,那十二箱珠宝已等于雪夫人所有,雪夫人对那个凶手如果只存玩弄之心,就未必会打这个主意,而那个凶手,却可以肯定,早已有这个用心。

  “凶手也知道这是个浑水摸鱼的好机会,其实已先自做好准备,找来了相当人手,只等机会一来到,就涌入石室,迅速将那十二箱珠宝搬走,是以即使雪夫人不来找他,他也会找机会与雪夫人暗通消息,说服雪夫人在适当的时机将门打开,雪夫人找来,在他来说,也就正中下怀,但问题也就来了!

  “凶手找来的那些人当然不会白白替他做事,事成之后可能是三七,可能是四六,他们这私底下约好如何分那十二箱珠宝暂且不管,一想到瓜分这个问题,无论是雪夫人早已有这个打算抑或那全是凶手一个人的主意也好,雪夫人绝不会答应这样合作,那本来已是她的私有无异,以她的性格,又怎肯将之瓜分,凶手却非要她答应不可,一方面他要向找来的那些人交代,二方面他本来的目的可能并不在雪夫人的色相,只是在那十二箱珠宝,也因此,雪夫人答应倒还罢了,否则很容易就惹起凶手的杀机,要是她无意中说一句要告诉全庄主什么,她就更非死不可!

  “凶手的杀人可能出于一时的冲动,也可能迫于无奈,在杀人之后,他既然可以乘自己值夜的时间将尸体送入石室,当然亦可以乘此机会将那十二箱珠宝偷运出室外、庄外,只可惜昨日十二连环坞那花鸡紫鸽的出现,使他们一伙弄巧成拙!

  “昨日花鸡紫鸽与他们在街头相遇,发生了冲突,这冲突谁是谁非无关轻重,但他们乘此机会煽风点火却无疑问,如果这样成功,全庄主,沈大侠,练姑娘与那粉豹,花鸡,紫鸽之战就不在今日,而是在昨日,战果是怎样也好,一发生,庄内的防范势必完全瓦解,他们自可以乘虚而入,全庄主或者以为我这是信口开河,但事实,当时我的确见到他们借故集中在这假山附近,也许他们有他们的一套办法,但你全庄主不为所动,纵有最佳的办法他们亦无从着手,相反那一来,更显得他们的无能,那之前由于在沈大侠、练姑娘的面前不堪一击,他们已被全庄主着令退出这院子外,再加上长街一战的影响,你全庄主当然不会容许他们夜间进入这院子之中,招致无谓的牺牲,是以虽然是大好机会,凶手却孤掌难鸣,那十二箱珠宝还不是一个人短促的时间之内所能够搬走,无可奈何,唯有作罢,只是利用这时间布下这一幕密室杀人,还特别将雪夫人那个蜡像搬到花径之上,强加渲染,目的不外乎在使人完全相信雪夫人是死在南宫平刀下!

  “雪夫人的死讯传开,南宫平势必会登门追查究竟,两下子碰上,你全庄主第一个相信就会不由分说,当面就是一铁椎,他们并不知道南宫平只不过借用练姑娘天刀的名堂,以收阻吓的作用,只道天刀就是南宫平,凭天刀的武功,一上手势必一场大战,这动乱之中,又是他们混水摸鱼的大好机会,你全庄主一发觉雪夫人可能发生意外,势必破门而入,石室一毁,那十二箱珠宝纵然迁移,亦不会再有第二间这样的石室,这还不是予取予携,那他们等上一两天又如何?整件事情无疑相当复杂,可是头绪在握,抽丝剥茧,还是不难找出真相!”

  查四转顾全祖望,忽问道:“我口中的‘他们’,全庄主大概已知道何所指?”

  全祖望无言颔首,一张脸已经红如巽血!“那个他,全庄主当然亦知道何所指?”

  全祖望一再颔首,一双手已起了激烈的颤抖,便不看手,只看他那张脸,已想象得到他内心现在是何等激动。一个人冲动之下往往迥异平时,全祖望现在若是出手,势必动地惊天!

  查四似乎还怕全祖望找不出真正的凶手,随即亲自揭开凶手的本来面目!“这件事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符合一切的条件的也只有一个人,任少卿,你就是凶手。”

  查四霍的起立,戟指任少卿!咄咄迫人的词锋,完美的推理,那一指的姿态,那一指的威力,尤其迫得人喘不过气来!任少卿给那一指指得面无人色,油滑的口才,这下已烟消天外,结结巴巴的摇手说道:“姓……姓查……姓查的,你……你……胡说……”

  “我胡说?”

  查四倏地举步跨出亭外,遥指站在那边花树旁的张猛扬声道:“任少卿已将事情和盘托出,他说是你们指使,你们又怎样说话!”

  这又是信口开河,石亭中的人,当然不会上查四的当,张猛却还在那边,虽然多少已看出事态不妙,可没有听到查四和任少卿方才说过了什么!

  “他妈的,姓任的是哪门子的好汉,怎么赖到我们头上,压根儿我们跟姓全的毫无瓜葛,姓任的不说,谁知道姓全的这许多事情!”

  张猛当场破口大骂,“我们楚西三十六友干的是不费本钱的买卖,姓任的找来,又是好买卖,那有不接的道理,怪得了我们?”

  任少卿听在耳里几乎吐血。查四反而笑了,一笑却又敛起脸容。“楚西三十六友,全庄主可听清楚了!”

  查四转顾全祖望,“这种事情理当由官府接办,但在你全庄主,我敢说一定不肯这样做,我为官府中人,虽无力阻止,总不成袖手旁观,看着你处置凶手,就此告退。”

  查四的每一句说话都是利针一样,针针挑在全祖望骨节眼处。“查捕头慢行,恕老夫不送,有劳之处,容后再谢!”

  全祖望眼中微露感激之色却并不挽留,揖手送客。查四也当真不再逗留,一声“不必客气”,移步退出石亭,退下假山。任少卿那边立时嚷了起来,“姓查的,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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