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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全祖望笑而他顾,道:“这座石室虽非铜墙铁壁,已不下于铜墙铁壁,你若是安心留在室内,安全相信已不成问题。”

  这番话的对象不用说是雪夫人。雪夫人却望着那些干粮水果不住哼声。全祖望只当没有看到,探怀又将石室的钥匙取出,这一次是四柄。那之外,还有一大串比较细小的钥匙。“石室还有那箱子的钥匙都在这里,你给我收下!”

  全祖望当众将大小所有的钥匙交到雪夫人手中。雪夫人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意。钥匙往往就是财富的象征,她现在就等如掌握着全祖望所有的财富。这实在是一种美妙的感觉。

  “我们离开之后,你就将这石室的门户从里面锁上,如果觉得无聊,不妨打开箱子,替我整理一下那些玉石珠宝,这也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方法。”

  全祖望笑拥着雪夫人的香肩。说句公道话,这位花花太岁对于雪夫人也算得体贴入微,爱护备至的了。只要雪夫人欢笑,这位花花太岁的脸庞便有了光辉,浑身上下便充满了活力,一下子彷佛年轻了十多二十年。有人说,一个美丽的女人可以使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脱胎换骨,返老还童,那未必没有道理。只可惜,那毕竟又是一种感觉。岁月不饶人,人老了就是老了,心尽管还能年轻,有很多地方无论如何是年轻不来的。

  雪夫人看来也不是那种只用财富就能满足的女人。这一点,全祖望也很清楚,所以他尽可能去满足雪夫人的自尊心。男人的最大快乐往往就是满足女人的自尊心。女人最大的快乐却往往就是伤害男人的自尊心!门已在内里下锁。全祖望听在耳里,总算放下心,他吁了一口气,仰眼望天。天色晴朗,阳光普照。冬日的阳光更温暖,更可爱。“今天的天气一定很好!”

  全祖望开怀大笑。

  中午。中午阳光尤其温暖。今天的天气的确很好。阳光正照长街,十个人漫步在长街之上。张猛尽量敞开胸襟,迎向阳光。阳光照在那张铁胎弓身之上,漆黑的弓身也闪起了灼目的光芒。弓正在张猛手中。一弓在手,张猛便神采飞扬,便记起十年前自己匹马南山,三箭射杀南山猛虎的威风。张猛正是任少卿请来的那三十六个箭手的老大。

  那三十六个箭手虽然不堪一击,在湘鄂地面倒也不是名不经传的人物,最低限度附近走镖的也得卖他们一个帐,都晓得楚西三十六友三十六张的强弓一开,连珠箭发,实在不易抵挡!三十六友其实是三十六个强盗。强盗现在居然变成了保镖,张猛一想起就忍不住要笑。笑意才露出嘴角忽又僵住。三十六张强弓一下子尽断在一刀一剑之下,并不是一个值得高兴的回忆。

  弦断了可以再续,人死了却就不能再生。那一刀一剑只要再前一些,他们三十六友现在就已是三十六个死人。一想起这件事,张猛不由就一阵心悸。任少卿的脸上同样没有笑容,他就走在张猛的身旁。两人的身后是八个箭手。

  三十六个箭手分成了日夜两拨,是全祖望的主意,日夜两拨又各自分成了内外两批,分别在院内街外察巡却是出自张猛的主张。全祖望虽然不在乎他们,他们依然卖力。他们是有他们的计划。转过了街角,张猛僵住的嘴角终于松开,瞟了一眼任少卿,道:“你的推测果然没有错误,花花太岁最后果然将他那个雪夫人藏在他那个藏宝库之中!”

  任少卿叹了一口气,道:“以我跟雪夫人的关系,以我的口才,本来不难说服雪夫人将门打开,只要门打开,我跟你们在假山附近逡巡的兄弟就可以不动声息的将室内那十二口箱子搬走,经由我看守的待月堂那条路夤夜运出庄外,远走高飞,现在可不成了。”

  张猛也自叹了一口气。任少卿接道:“老家伙将我们安排到外院,不用你们在假山附近巡夜,那就算在我值夜之际,说动雪夫人将门打开,凭我一个人,在一更天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如何搬走那十二口箱子。”

  张猛连忙道:“我们可以在你值夜的时候潜返假山附近接应。”

  任少卿摇头冷笑,道:“你可知道外院在什么地方?”

  “在什么地方?”

  “就在听松院前面。”

  张猛一张脸立时变了。任少卿叹息道:“方才我已经跟你说过,老家伙将他那两个活宝消愁解语调往落芳厅,听松院则交由沈胜衣、练真真两个看守,你们可有把握三更半夜离开外院,不让他们觉察?”

  张猛又是叹气,他实在连半分的把握也没有。

  任少卿再声叹息,说道:“好好的一个计划这就完了,早知道,我们今早就不去理会他们。”

  “早知道?”

  张猛摇头苦笑。任少卿亦自摇头,“你们也实在差劲,竟不堪一击!”

  张猛听说居然没有动气,苦笑道:“不是我们差劲,只是他们的武功太过高强,任老弟,那个姓练的女娃子不说,沈胜衣的武功你就算没有看见过,也总听说过的吧。”

  任少卿点头。“如果我们是沈胜衣的对手,那还用得着计划什么,早就冲入去,打杀了花花太岁那厮,庄院索性也要了,省得多麻烦。”

  任少卿只有点头。张猛浓眉一挑,忽道:“入夜之后他们不用说极尽小心,日间却可能比较疏忽。”

  “这又怎么样,只要遇上其中任何的一个,我们都要费上一大番功夫,全义、消愁、解语,全是老家伙一手调教出来,查四那厮虽然不知就里,既有名捕之称,手底下势必亦有几下子,一碰上,少不免一番搏杀,那一来,怎能不惊动?”

  “如果他们都离开庄院……”

  任少卿哂笑截道:“有这种可能?”

  张猛不以为意,敛容道:“天刀只要在庄外出现,那就有可能的了。”

  任少卿一脸揶揄之色,反问道:“你认识天刀?”

  张猛摇头道:“不认识!”

  任少卿揶揄之色更重,说道:“那么,天刀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天刀已经来到的了。”

  “嗯。”

  张猛承认是事实。“那也就是说,除非天刀大马金刀的立在门外挑战,否则他们绝不会离开庄院,好,就算有这种事情发生,你我只怕也要在一旁压阵,即使可以找机会开溜,三十几个人,一下子走掉,旁边的人不怀疑才奇怪!”

  张猛忽问道:“天刀突然出现在你我面前,突然出刀杀人,你我仓皇回报,他们仓皇出战,那又如何?”

  “如果有这种事情发生,你们楚西三十六友还有我,当然不难乘机开溜,趁机实行我们的发财大计,问题是──”任少卿哂笑摇头,“这种情形有没有可能发生?”

  “有!”

  张猛诡异的一笑。任少卿一怔,怔望着张猛。

  张猛随即又问道:“天刀是不是只是一张刀?”

  任少卿颔首。张猛又问道:“南宫平,是不是只是一个人?”

  任少卿颔首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猛不答,翻手一拍腰间配刀,再问道:“这是不是一张刀?”

  任少卿还未有所反应,张猛已抬手一指街上的一个行人,道:“那是不是一个人?如果那个人的腰间挂着一张刀,我是不是可以说他就是天刀?”

  “你是可以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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