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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那些武當派弟子對枯木亦是投以既陌生又疑惑的目光,只有白石是例外。

  白石是既驚且喜,他實在想不到枯木非獨健在,而且被雲飛揚請上來。

  「做掌門下一定要武功好的。」這是枯木對白石的評語,他當然看得出白石的武功並不太好。

  其他的武當派弟子他也看出就是比白石好,也好不了多少,只有一個雲飛揚。

  他細算明白雲飛揚的苦心,也慶幸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誤。

  第一件他決定要做的事就是重整那些武當派弟子修練的程序,在絕壑下數十年苦修精究,有那一個武當派弟子對武當派武功的認識能夠與他相比。

  雲飛揚實在很放心的離開。

  出山區,進鎮,又再入山區。

  這是第三天正午,在雲飛揚腳下的是一條鐵索橋,橫架在兩面峭壁之間。

  峭壁如削,下臨激流,踏足鐵索橋上難免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雲飛揚有的是另一種感覺,每當危險迫近的時候,這種感覺便會湧上他心頭。

  這一次來得未免慢了一些,他已經在鐵索橋中央,前後距離峭壁都有十多丈。

  他停下腳步,看前再顧後,前後的峭壁邊緣都有人冒出來,看裝東,顯然都是唐門的弟子。

  唐寧也出現了,一身紅衣,再加上大紅披風,一團火股。

  「雲飛揚,你以為悄然這樣離開事情便可以解決了?」唐寧的語聲也是烈般激烈。

  雲飛揚無可奈何地搖頭。「唐姑娘,我這次離開正是為了追尋事情真相。」

  唐寧冷笑道:「只要你面對現實,承認人是你殺的,將我爺爺交出來,真相已大白。」

  雲飛揚一聲嘆息:「我以為唐門也會給我機會。」

  唐寧道:「給機會你遠走高飛。你以為我們像那些所謂名門正派的人那麼愚蠢?」

  雲飛揚倏的一笑,唐寧看在眼內,心頭不由冒火:「你在笑甚麼?」

  雲飛揚道:「比姑娘更固執的人我也遇上了,想不到我仍然有奇怪的感覺。」

  唐寧道:「這種環境你仍然笑得出來,我也佩服了。」

  雲飛揚目光一轉,反問:「姑娘準備怎樣對付我!」

  唐寧道:「我們先斷吊橋,再以強弩集中射向你,人在半空無處躲避,你如何應付?」

  雲飛揚道:「這個距離已經接近強弩之末,再加上鐵索橋下落之勢,強弩又起得了多大作用?」

  唐寧悶哼道:「掉下這千丈峭壁你也一樣會沒事的。」

  「峭壁下是流水,這條鐵索橋掉下去是不會沒進水底的,我的水性也不錯。」

  「那是我選擇錯地方了。」

  雲飛揚淡然一笑:「就是地方適當,你們能夠將我殺掉又怎樣?」

  唐寧冷笑道:「我就是不相信你這種人會視死如歸,生死關頭,還不是從實招來!」

  雲飛揚苦笑道:「看來我怎樣說也沒用,姑娘喜歡怎樣做便怎樣做好了。」

  唐寧也沒有再說話,手一揮,兩邊峭壁上的唐門弟子一齊迫前。

  雲飛揚身子一轉,沒有再移動,他是看出目前在這條鐵索吊橋上無論怎樣移動也沒有多大分別,反而隨機應變,落得舒服。

  他也準備那些唐門弟子將鐵索吊橋斬斷的了,所以那些唐門弟子沒有這樣仿他反而有些一意外?

  唐寧再揮手,這一揮與方纔的那一揮顯然不同,雲飛揚看在眼內,一股真氣立時提起來弩箭與之同時從兩邊射至,非常強勁,到雲飛揚立足的地方仍然有餘未盡,若是他不動,不難將他射成刺。

  他當然動,靜如處子,動如脫免,一竄便從橋左側鐵索穿出,腰一折,到了橋板下,探手抓住了一塊橋板,凌空倒懸在半空。

  弩箭飛蝗般交錯射過,完全射空,對雲飛揚一些威脅也沒有。

  唐寧額然沒想到雲飛揚竟然會用這種方式化解,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已經準備了足夠的弩箭,第一批射出,第二批立即補上,眼見雲飛揚已不在橋上,都沒有再扳動機弩,卻也不用吩咐,蓄勢待發。

  雲飛揚也沒有再翻上來,竟然就抓著橋板,雙手交替,向唐寧那邊移去。唐門弟子看在眼內,一陣騷動,唐寧那邊的唐門弟子目光全都集中在唐寧面上。

  唐寧當機立斷,再揮手,身形疾掠而出,飛燕般掠到橋上。

  在她左右的唐門弟子相繼掠前,雁鳥般緊跟在她身後,手中仍然緊扣著強弩,到了橋上,隨即手抓著鎖索,探身而下。

  雲飛揚動作雖然敏捷,還是未及一半便已被截下,他目光與那些唐門弟子的接觸同時,弩箭亦飛蝗股向他射至,倒懸在橋下,情勢當然更險惡。

  他的反應也實在敏銳,隨即風車般倒翻回橋上,這一翻借力使力,整條鐵索吊橋亦被帶動,疾盪起來。那些唐門弟子一手緊抓著鐵索,一手強弩,鐵索橋的動盪對他們並無多大的影響。

  唐寧是例外,她好像已算準了雲飛揚一定會回到橋面,雙手已扣滿暗器,蓄勢待發。雲飛揚才從橋底下翻上,她的暗器便疾射了出去,身形同時展開,蝴蝶般飛舞,暗器配合她的身形,更顯得變化萬千。

  雲飛揚早有準備,雙手看似亂抓,其實都恰到好處,將暗器接下。接不下的也被閃開。唐寧暗器盡射,身形才落下,她也是算準了必然落在橋板上,那知道鐵索吊橋那樣子一盪,她落下不覺便失去分寸。

  她的一隻腳尖便被一條鐵索子撞著,身子立時失去平衡,往下倒去。那之下便是千百丈空間,完全沒有可以憑藉立足的東西地方,掉下去只有直掉進激流中唐寧其實並沒有揀錯地方,只是想不到掉下去的並不是雲飛揚,是己。

  鐵索吊橋繼續盪開去,她一腳踏空,探手一抓再抓都沒有抓著鐵索眼角瞥見激流,不由脫口一聲驚呼,也就在這剎那,她突然感覺右臂被一隻手抓著。這剎那她的思想幾乎已接近空白,腳隨即被那種被抓著的感覺刺激,再活躍起來,下意識反手抓住了那隻手。

  然後她才留意到那抓著她的是雲飛揚。雲飛揚只是以一隻腳勾著鐵索,無疑已盡了全力,能夠及時抓著唐寧的手,亦鬆了一口氣。「你──」唐寧一個字出口,人已被雲飛揚提起來,凌空一翻,正好落在橋上!那些唐門弟子看在眼內,齊都怔住。

  唐寧也呆了一會才問:「你為甚麼要這樣做?」

  「姑娘所以掉下去,完全是我的關係,我怎能夠袖手旁觀?」

  「我們是敵對。」

  「我們只是誤會,雙方若是因此而有任何傷亡,只有加深雙方的誤會。」雲飛揚一面誠懇。

  唐寧看著他,冷笑道:「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們就會相信你的了。」

  雲飛揚淡然道:「我從來不敢奢望別人相信,只是相信任何誤會始終有明白的一天。」

  這也許是唐寧第一次用心聽雲飛揚說話,總算聽到雲飛揚說話中那一份無可奈何。

  在她的心目中,雲飛揚是一個名人,縱使令人沒有高不可攀的感覺,亦應該有名人的氣勢,可是接觸下來,雲飛揚除武功與一般人並無分別,不知道他底細的人,只怕很難相信他是江湖上的名人,一等一的高手。

  再細看雲飛揚,唐寧也看不出雲飛揚是在說謊,她所看到的,只是一份發自內心的誠懇她甚至竟然有一種感覺,之前做得實在太過份,這連她也覺得奇怪。

  可是她的態度仍然是那麼強硬。「你說這是誤會,有什麼證據?」

  雲飛揚道:「若是有證據,這件事早已解決,我也不用離開──」

  「你打算躲到什麼地方?」

  「不是躲,是去追尋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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