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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那兩個工匠點點頭,一個道:「最多還要十天就可以完工。」

  他只顧著回答燕沖天,冷不防一步踏錯,從竹架上跌了下來。

  「小心──」燕沖天急掠了過去,一伸手,及時將那個工匠接住。

  一接實,他就發覺不妥,那個工匠的身子分明遠比一般人輕靈!

  那個工匠的袖中即時射出了兩筒袖箭,左右齊射在燕沖天的胸腹之上!

  兩筒十四支袖箭,強勁非常,燕沖天雖然真氣立即運行,仍然讓那些袖箭射進了肌肉內一寸,燕沖天完全不感覺刺痛,只是一陣麻木。

  「毒箭!」燕沖天心頭一凜,那個工匠的手中已各多了一支鋒筆,左右插向燕沖天的太陽穴。

  燕沖天更快,他雙手才舉起,已被燕沖天擲出去,撞在牆壁上,爛泥般倒下。

  在燕沖天身外周圍的地面同時裂開了五個大洞,泥土飛揚中,五個黑衣人急拔而起,五柄狹長的利劍還急取燕沖天五處要害!

  燕沖天暴喝揮掌,斷兩劍,震飛兩劍,連環三掌,將三個黑衣人擊得斷線紙鳶一樣飛開,他身形再轉,抓住了那個黑衣人的右腳足踝,竟就將那個黑衣人當作錘子一樣,痛擊在另一個黑衣人的頭上。

  「叭」的一聲,兩個黑衣人鮮血橫飛,當場斃命,在下的那一個雙腳陷入地面幾近半尺。

  一張奇大的金屬網旋即從滴水飛簷上灑下,將燕沖天網起來。

  燕沖天雙掌急振,那張金屬網被震得往上飛起來,千百點閃亮的寒星接向燕沖天射至!

  那些工匠竟然全都是「天殺」組織的人,暗器一射出,亦撲了下去,十一個人,十一種兵器,每一種都是專破內家氣功,而且藍汪汪的全都淬上劇毒。

  燕沖天雙袖急掃,將暗器捲落,那張巨網又落下,在地上的四個工匠同時分從四個方向竄出,各抓住一角,團團疾轉。

  燕沖天連發兩掌都被振開,眨眼間,已被那張巨網裹起來。

  他當機立斷,雙掌一插一分,「錚錚錚」一陣亂響,那張巨網竟被他硬生生撕破,

  那些人這時候亦已撲到了,其中幾個竟然猿猴一樣爬在燕沖天的身上。

  燕沖天雙掌疾翻,喝叱聲中,骨碎聲連響,一個黑衣人被他震得五臟離位,命喪當場,可是他的身上亦中了五支奇怪的兵器。

  鮮血「哧哧」地從兵器的血槽射出,眨眼間,燕沖天已變成一個血人似的!

  他顧不得自己的傷勢,連發數掌,又有幾個黑衣人被他擊殺在掌下,可是他的雙手亦被四個黑衣人鎖住,閃電一劍即時縱滴水飛簷上射下來。

  燕沖天眼見劍光,暴喝一聲,雙臂一振,那四個黑衣人的經脈齊皆被他震碎,可是那一劍亦刺進他的心胸。

  這一劍才致命。

  ▼第二十八回 梵音誦不絕

  用劍的是一個瘦削如猿猴的中年人,亦是一身工匠的裝束,全身上下,看來沒有多少斤肉,也大概是因為這個關係,身手特別敏捷。

  他本來高踞在牆頭上,那片刻之間,身形左右移動,最少變換了百次,然後,雙腳往牆頭猛一蹴,連人帶劍直飛向燕沖天。

  這一劍所採的角度恰到好處,速度就更驚人。

  燕沖天的反應也不慢,劍一入心胸,他的腳已踢在那個工匠的身上,連人帶劍將那個工匠踢得飛回去,卻沒有飛回牆頭,只是飛撞在牆壁上,「噗」的脊骨斷碎,貼著牆壁,滑倒地面,吐血不止。

  一股血同時箭一樣從燕沖天的心胸射出來,激射出丈外。

  燕沖天的面色亦同時變得猶如死魚肉似的,仍兀立不倒。

  那些工匠這時候已只剩下四人,他們雖然是不畏死,殺人如麻的殺手,幾曾見過這種神威,不由都怔在當場。

  武當派的弟子這時候亦聽到聲音趕來了,傅香君第一個趕到,那四個工匠相顧一眼,立即後退!

  他們分四個方向逃去,但仍然被四方八面趕來的武當弟子一一截住。

  那些武當弟子一看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驚怒之下,兵器齊出,叱喝聲中,將那四個工匠斬為肉漿!

  那四個工匠雖然是殺人的好手,但一個人同時應付十多個憤怒的武當弟子,又如何應付得來。

  武當派迭遭巨變,仍然留下來的,無一不是忠貞分子,之前為了攻打無敵門,近日為了重振武當派聲威,無一不日夜苦練。

  他們每一個的武功其實都不在那四個工匠之下,憤怒中武功更發揮盡至,也不再顧江湖規矩,一起動手。

  那四個工匠面對一張張憤怒的臉龐,耳聽一聲聲叱喝,饒是平日怎樣冷靜,亦不禁手忙腳亂。

  在他們倒下之前,卻仍然殺了三個武當弟子。

  那些武當弟子砍倒了四個工匠,立即轉奔向燕沖天。

  燕沖天仍站在原地,雙目圓睜,一動也不動。

  傅香君雙手扶著燕沖天,也是沒有動,她精研醫藥,又怎會看不出燕沖天已經無藥可救。

  姚峰走過來,扶住了燕沖天的另一邊身子,看見傅香君這樣,亦不敢妄動。

  他當然知道傅香君精研醫藥,再一望燕沖天的面色,不禁由心寒出來。

  燕沖天就那樣站著,好一會,嘴唇才顫動了幾下,卻沒有聲音發出來。

  姚峰看在眼內,脫口道:「師伯,你老人家有什麼吩咐?」

  燕沖天終於說出聲道:「找飛揚回來──主持大局──」

  語聲嘶啞,但是,周圍的武當弟子都聽得很清楚,傅香君接問道:「是誰下此毒手?」

  「天殺──」這兩個字出口,燕沖天「嘩」的噴出一口鮮血,頭一仰,終於氣絕。

  「師伯──」姚峰脫口狂呼,那些武當弟子紛紛上前,跪倒燕沖天周圍。

  姚峰、傅香君扶著燕沖天的屍體躺下,亦跪倒在一旁,傅香君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這些日子,燕沖天與她完全就像父女一樣,雖然知道天帝是死在雲飛揚、燕沖天天蠶功的合擊之下,亦知道二人完全出於無心,對於二人並沒有怨恨之意。

  她雖然長於逍遙谷,卻是天性善良,也就因為不滿逍遙谷,不滿父兄的所為,她才會終年在江湖上流浪。

  多少年了,對於這險惡的江湖她已經厭倦,雲飛揚一事更令她大生感觸,所以才會跟隨燕沖天,暫時在武當山上住下。

  她實在希望平靜地過一段日子,也希望能夠幫助武當派做一些事情。

  她總是覺得,傅家欠武當派實在太多,當然她更加希望能夠憑她的力量,將傅家與武當派的仇恨化解。

  哪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燕沖天竟然就此被人刺殺。

  「天殺」是什麼意思,傅香君當然明白。

  逍遙谷本來就是一個邪惡的組織,對於黑道上其他邪惡的組織,就是沒有往來,也會特別關注,何況在天帝未脫之前,逍遙谷風、雷、雨、電亦曾經考慮到借助「天殺」的力量來對付武當派。

  他們結果並沒有這樣做,這並非價錢問題,最重要的還是逍遙谷也曾有過一段風光的日子。

  在無敵門未崛起之前,在黑道的組織中,首推逍遙谷。

  若是被江湖上的朋友知道,他們借助「天殺」,即使滅了武當派,他們亦難以恢復當年的聲望,而且他們亦始終相信,憑他們自己的力量就算多花一些時日,總會有達成目的的一天。

  但既然有過這個企圖,對於天殺這個組織的情形,他們當然也調查得非常仔細,傅香君雖則從來沒有過問這種事,在傅玉書的口中,多少亦知道一些。

  現在她才知道這個組織的可怕。

  姚峰跪在那裏好一會,才突然想起來,脫口道:「天殺是什麼意思?」

  沒有一個武當弟子回答得出,他們一向深居簡出,對於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其實並不多。

  傅香君應聲道:「那是一個殺人的組織。」

  姚峰愕然道:「你是說有人出錢買兇手刺殺師伯?」

  傅香君無言點頭。

  「那是誰?」姚峰盯著傅香君,就好像傅香君一定知道似的。

  ──會不會是我哥哥?

  傅香君這句話已到了咽喉,但到底沒有說出口。

  姚峰隨即道:「難道是獨孤無敵?」

  他信口說來,竟一猜就中,傅香君沒有作聲,只是嘆了一口氣。

  姚峰轉而問道:「天殺又是在什麼地方呢?」

  傅香君搖頭道:「我只知道江湖上有這樣的一個組織。」

  姚峰雙手握拳,恨恨道:「不管怎樣,我們就是拚了命,也要將他們的頭兒找出來,問清楚是誰出的錢,一定要替燕師伯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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