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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半個時辰過去,雲飛揚才醒轉,月娥這時候亦已回來,告訴沈曼君在堂上所發生的事。

  她當然認得出雲飛揚,聽說他就是獨孤鳳所喜歡的那個青年,沈曼君亦甚感意外。

  可是她並沒有忘記雲飛揚就是殺死青松的武當叛徒。

  ──看來他一點也不像那種大逆不道的人,難道消息不正確,其中有誤會?

  沈曼君所以一待雲飛揚醒來交待了幾句,立即就追問道:「你為什麼要殺害青松,做出那麼大逆不道的舉動?」

  「殺師父的其實是現在任掌門人的傅玉書,知道我也有一身武功,嫁禍於我,這件事,燕沖天師叔亦已清楚,一待時機降臨,就會上武當清理師門替我洗脫罪名。」

  沈曼君看著雲飛揚,道:「我怎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話?」

  她雖然仍有懷疑,口氣已軟了很多。

  雲飛揚想想,道:「恕晚輩唐突,夫人是否就是沈曼君?」

  沈曼君頷首,雲飛揚接將頸上那半截鳳玨取下,道:「師父臨終之前交給我這塊玉玨,吩咐我進來找尋夫人。」

  「還有什麼話?」沈曼君有些激動。

  「沒有了。」雲飛揚垂下頭去,臉色突一變,張嘴又吐出一口鮮血,仍接道:「當時師父已傷得很重,說了那些話就氣絕了。」

  語聲一落,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沈曼君考慮了一會,伸出雙手抵在雲飛揚的後背上,一股內力透了過去。

  雲飛揚一怔,道:「夫人你──」

  「不要多說,快運功療傷!」沈曼君將自己的真氣繼續透過去。

  雲飛揚輕嘆一聲,只好將真氣運轉。

  那片刻,沈曼君突然發覺自己體內的真氣竟然不受控制,江河一樣從雙掌狂瀉出體外。

  「奇怪──」她心念一動,待要收掌,那雙掌竟然收不回來,體內的真氣運轉得更加快,也奔瀉得更加快。

  雲飛揚體內的真氣亦同時急激運轉起來,一股又一股聚在一起,一次又一次沖向「任督」二穴!

  沈曼君的臉色由紅轉白,漸漸竟猶如白堊,一絲血色也都沒有。

  雲飛揚的臉色相反紅潤起來,連他也奇怪,自己的真氣那片刻竟然變得如此強大。

  ──莫非沈夫人──

  動念未已,那一股真氣已經將「任督」二穴衝開,打通生死玄關,雲飛揚只覺腦袋一下轟鳴,立即就昏迷過去。

  沈曼君同時渾身一震,飛摔在地上,月娥一見大驚,慌忙上前扶住,道:「夫人,出了什麼事──」

  「沒──沒什麼──」沈曼君語聲微弱,面如金紙,剎那間,她突然發覺一身內力已蕩然無存,再看雲飛揚,卻猶如泥塑木雕似的,一動都不動。

  一絲絲淡淡的白煙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竟猶如白絲似的,凝結在他的皮膚之上。

  月娥也看見了,奇怪道:「夫人,他怎樣了?」

  沈曼君彷如未覺,目光卻凝結在雲飛揚面上,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失聲笑起來。

  笑得是那麼開心,又是那麼蒼涼,笑著喃喃道:「二十年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月娥完全聽不懂。

  ***

  一天又一天過去,雲飛揚始終不醒,皮膚上那種蜂網似的白絲一天比一天地厚。

  到了第十天,雲飛揚的面目已被蓋在白絲下。

  「夫人,他為什麼還不醒來。」月娥每一天都不忘問一句。

  「該醒來的時候總會醒來的。」沈曼君總是這樣回答。

  「那他在等什麼?」「破繭!」

  ***

  同一天清晨,無敵在一眾下屬簇擁之下,走出了總壇。

  公孫弘緊隨在後,這一次,無敵只要他侍候左右。

  傅玉書的戰書早就送到了,無敵也就是為了應戰離開總壇。

  一面走,無敵一面道:「我這邊一走,那邊管中流必定率領峨嵋弟子會同武當弟子攻來,你們必須小心防範。」

  一提起管中流,黑白雙魔就有氣,黑摩勒接道:「門主放心去好了,管中流這小子再遇上我們,管教他有命到來,沒命回去。」

  白摩勒亦道:「再說峨嵋弟子已被我們殺得七七八八,起不了多大作用,至於武當派高手也被傅玉書暗中殺害得七七八八,亦一樣沒有多大作為。」

  無敵道:「話是這麼說,小心些總是好的。」

  黑白雙魔道:「我們會的,觀日峰那邊,門主也請留意些。」

  無敵笑道:「以傅玉書的武功,居然敢主動來挑戰,除非是一個瘋子,否則其中必定有問題。」

  黑摩勒道:「所以門主暗中著千面佛,鄧奎,葛明等人先率領弟子,前去布下暗樁眼線。」

  「他們跟了我那麼多年,武功雖然不怎樣,經驗應該是足夠應付任何強敵,何況他們帶去的還有不少經驗很豐富的探子呢。」

  黑摩勒道:「門主其實就只是要他們的消息靈通。」

  「這通常就是勝負的關鍵。」無敵大笑。

  說話間,他們已經從兩列恭送的弟子之間走過,隨即有人將坐騎牽來。

  無敵、公孫弘也就在弟子恭送聲中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

  一路上陸續有消息傳來,都是說只見傅玉書單騎匹馬奔過。

  到了山腳,所看見的暗記亦是前路安全。

  無敵、公孫弘牽馬步行,到了觀日峰,也沒有發覺任何異樣。

  公孫弘已經放下心來,無敵的臉色反而凝重。

  這種平靜只有令他更感到不安。

  ***

  峰上風急,傅玉書逆風而立,衣袂、頭髮飛舞,旁邊那支槍的紅纓亦如血一樣迎風飛灑起來。

  只有這支槍,這個人。

  無敵緩步走到傅玉書身後三丈,傅玉書才回過身來,一抱拳,笑道:「獨孤門主,久仰──」

  無敵淡淡地笑道:「傅掌門果然一表人才。」

  「過獎。」傅玉書目光從無敵臉上轉落在公孫弘臉上,道:「門主一世聰明,想不到竟然輕身犯險。」

  無敵笑笑,問道:「傅掌門怎麼這樣說?」

  傅玉書緩緩地道:「以我的武功,絕不是門主的對手,可是我仍然邀戰門主,這其中必然有詐。」

  「意料中事。」無敵毫不動容。

  「所以門主先著千面佛、諸葛明、鄧奎等堂主,在決鬥之前到來部署一切。」

  這句話入耳,無敵的臉色終於變了,公孫弘問道:「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裏──」傅玉書雙掌倏地一拍。

  三個人應聲凌空落下來──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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