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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老人接著解釋道:「若是你能夠練成玄陰宮的內功心法,一切就迎刃而解,不過玄陰宮自從當年被九大門派圍攻,逐出中原之後,一直就沒有再出現,玄陰教的內功心法當然亦沒有在中原流傳下來。」

  「那玄陰教到底是來自──」

  「波斯,當年席捲回疆,染指中原武林,但始終不敵中原武林的聯手。」

  管中流追問道:「除了玄陰宮的內功心法之外,難道就沒有其他內功心法可以代替?」

  「也不是,回疆的黑白雙魔,練的也是至陰至柔的內功,據說也是玄陰宮一脈相傳,而中原寒靈子,內功也是以陰柔見長,這些卻都是邪惡之徒,招惹不得,否則亦只有變壞,還是另想辦法,看如何找回峨嵋失傳的心法。」老人嘆了一口氣,道:「本門前幾代或者還有人學得落月劍法的精粹,流傳下來。」

  管中流默不作聲,也不知在想著什麼,老人接著又道:「我藏著一份名單,上載著上代峨嵋弟子的姓名,一會交給你,你且到處去走走,看能否找回本門失傳的心法。」

  管中流毫無反應。

  老人終於發覺,腳步一頓,追問道:「你又在想什麼?」

  「沒什麼。」管中流一咬牙道:「由現在開始,弟子就走遍天涯海角──」

  老人不等管中流說完,已讚不絕口,道:「早就說你有志氣!」

  「六安就留在你老人家這兒,還有其他的弟子,也要你老人家費心了。」

  「這是什麼話?」老人的氣又湧上道:「我等亦是峨嵋派弟子,自然有責任照顧他們。」

  管中流回頭望了六安一眼,道:「你武功未成,還是留下來。」接著對老人一揖,道:「師叔,我去了。」

  「好,你去!」老人又嘆息一聲,一揮手,那襲袈裟「獵獵」地飛起來,飛落海面。白浪起伏,緩緩地將那襲袈裟湧去。

  管中流也就在六安與眾峨嵋弟子淚眼相送下,飄然離開。

  ***

  夜靜更深,武當山上表面看來非常平靜,事實自雲飛揚離開之後,就再沒有出過亂子。

  夜間的逡巡,也逐漸鬆懈下來。

  但今夜傅玉書仍然很小心地離開雲房,走向後山的雜木林。

  風吹樹木蕭瑟,無面人披著月光,幽然立在林中的空地上,看著傅玉書走近來,便道:「公子──」

  「你又上武當,到底有什麼事情?」傅玉書的語聲很平淡。

  「主人急切地要報仇,請你儘快採取行動!」無面人隨即將一封信奉上。

  傅玉書將信取出,晃亮一個火摺子照明,細讀了一遍,接著將信燒掉,沉吟了一會道:「你回去告訴我爺爺,十天之後,我一定依照計畫,引燕沖天到青龍鎮。」

  「公子已經想到辦法了?」

  傅玉書頷首,一面說,一面走向林木深處,無面人聽著,不停地點頭。

  傅玉書是一個聰明人,想出來的當然是一個好辦法,燕沖天卻也就危險了。

  ***

  傅玉書送走了無面人,回到雲房,還未進去,已覺得有異。

  那道門他本來半掩,現在卻緊閉著,他伸手抵在門上,考慮了一會,才將門推開。

  月光從窗外透進,房間雖然陰暗,他仍然看到一個人坐在他的床上,雖然看不清楚,他已經猜得到那是什麼人,反手將門掩上。

  他急步走到床前,道:「婉兒,你怎麼這時候來這裏?」

  那正是倫婉兒,她手掩著胸口,好像要嘔吐,卻忍著沒有嘔吐出來。

  她長身而起,投身傅玉書懷中,低聲哭起來。

  「婉兒,怎樣了?」

  「玉書,我,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傅玉書奇怪地望著倫婉兒。

  倫婉兒埋首傅玉書懷中,半晌才說出話來,道:「近來我整天作嘔,又不想吃飯,不知道是不是──」

  傅玉書只聽了一半,面色已然大變,怔在當場。

  「你說我們應該怎樣,若是給別人發現我懷了你的孩子,那──」倫婉兒方寸大亂,語不成聲。

  ▼第十七回 叛徒設陷阱

  傅玉書的心情很快安定下來,輕拍著倫婉兒的肩膀,道:「不用怕,我會替你安排妥當的。」

  倫婉兒抬起頭來,淚流雙頰,傅玉書雙手捧著倫婉兒的雙頰,一字字地道:「你放心!」

  他隨即抬手替倫婉兒拭去眼淚。

  淚珠清冷,傅玉書的心忽然亦涼了起來。

  ***

  長夜消逝,傅玉書大清早就來到燕沖天練功的石室,經過一夜苦思,他總算已想到了一個辦法,也就告訴燕沖天,山下的弟子傳來消息,雲飛揚與天帝出現在青龍鎮。

  他已經摸清楚燕沖天的性格,知道了這個消息,一定會儘快趕去青龍鎮,找雲飛揚算賬。

  果然不出他所料,燕沖天一聽,立即變得很衝動,道:「雲飛揚怎麼與那個老怪物走在一起?」

  「師叔忘記了,老怪物臨離開之際,不是告訴我們,雲飛揚是他教出來的?」

  「對,他們該走在一起!」燕沖天接問道:「是哪來的消息?」

  「在青龍鎮開設鏢局的俗家弟子,複姓司馬──」

  「金刀司馬?」燕沖天若有所思道:「是司馬楓?」

  「司馬師叔已死了,現在管理建威鏢局的是他的兒子司馬天。」

  「司馬楓也死了?」燕沖天嘆息一聲,道:「我們是要好的朋友,他們一家人很特別,慣用左手,武當派的左手刀也就只有他們學得來。」

  「師叔,你說應該怎樣做?」

  「還用問?我立即趕去青龍鎮,將他們碎屍萬段!」

  「師叔,我與你老人家走一趟。」

  「不用!就我一個就成了。」燕沖天目光一轉,道:「你是武當派的掌門,應該留在武當!」

  「就是因為弟子接任了掌門,才非去不可。」

  「你去了,武當山上的事誰來打理?」燕沖天搖頭道:「你還是留下來的好。」

  「師叔──」

  燕沖天面色一沉道:「我的話你也不聽了?」

  「不,只是師父慘被奸徒暗算,為弟子的知道了仇人的下落,也不前去盡一分心力,實在說不過去,又如何服眾?」傅玉書霍地跪下道:「求師叔成全。」

  燕沖天一想也是道理,再看傅玉書,一臉誠懇,不覺點頭道:「好,去就去!」

  傅玉書佯作驚喜之狀,一連叩了三個響頭,燕沖天慌忙扶起。

  傅玉書的臉朝下,燕沖天當然看不見他嘴角露出的那一絲陰森的笑容。

  山雨迷濛,風從窗外吹進來一抹雨粉,吹落在傅玉書的面上。

  他已在收拾行裝,不意一個香囊從衣衫中跌出來。

  那是倫婉兒送給他的,他俯身拾起,拿在手中,一看再看,無限感觸。

  敲門聲忽響,傅玉書手執香囊,心神恍惚,並沒有在意,門再響,才發覺,忙將香囊揣回懷中,走過去將門拉開。

  倫婉兒就站在門外,失魂落魄的,說不出的頹喪。

  傅玉書將她扶了進來,道:「你跟師叔說過了?」

  倫婉兒出幽地望了傅玉書一眼,道:「他說我武功不好,跟去反而會誤事,不許我跟去。」

  傅玉書將倫婉兒扶到床邊坐下,倫婉兒看著他,心一酸,眼淚又流下來了。

  傅玉書緊握倫婉兒的雙手,在旁坐下,倫婉兒掙開雙手,流著淚站起身,道:「我替你收拾行裝──」

  傅玉書一把將倫婉兒摟入懷中,倫婉兒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傅玉書搖頭道:「婉兒,別難過,我還有辦法。」

  倫婉兒哭道:「總不成我們將整件事對師叔說出來。」她越想越難過,淚如泉湧。

  「我是絕不會將你留下不管的。」傅玉書摟得倫婉兒更緊。

  雨粉又一片吹進,傅玉書的雙瞳也變得迷濛起來,彷彿蒙上了一層雨粉,是雨粉是淚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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