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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傅玉書一臉疑惑之色盯著黑衣人離開的方向,眼睛一眨也都不眨。

  這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躲在這裏教雲飛揚的武功?

  傅玉書實在想不透。

  「轟隆」一聲,半空突然落下了一個旱雷,接著又一個,天地都為之震動。

  傅玉書目光一閃,轉向另一個方向掠去。

  ***

  旱雷一下接一下。

  淒厲的慘叫聲旋即響起來,震撼了武當後山,傅玉書身形如箭,迅速向後山掠去。

  霍地一道銀蛇在空中閃逝,雷聲又響,與怪叫聲混合在一起,震人心弦。

  傅玉書身形不停,繼續向前面掠去,穿過了一條崎嶇的小路,來到了一道天塹的邊緣,轉向右行。

  再過十來丈,一道簡陋的吊橋橫架在天塹之上,搖曳在夜風之中。

  傅玉書回顧一眼,身形飛燕般掠起,在吊橋上一個起落,掠到天塹另一面。

  那邊樹木叢生,亂石叢中有一條小路,傅玉書沿著小路前行,對於周圍的環境,顯然非常熟悉。

  再前行,道路更崎嶇,樹木叢中,一絲絲霧氣無聲地在飄浮。

  沒有蟲聲,鳥聲也沒有,那種靜寂已接近死亡。

  再前行,連樹木也沒有,只見怪石嶙峋,霧氣卻更濃了。

  嶙峋怪石中出現了一個山洞,傅玉書腳步不停,直往山洞內走進去,隨即探懷取出了一個火摺子晃亮。

  火光照亮了山洞,在山洞的四壁,赫然鋪著一層薄薄的冰霜,壁頂更就有一條小小的冰柱垂下來,在火光照耀下,閃動著異光。

  前行約莫三丈,出現了一潭水,一縷縷白煙在潭面上滾動,就像是整潭的潭水都已被煮沸了一樣。

  傅玉書欲知道那其實是寒氣,他亦已感到寒意侵人,猶如尖針一樣。

  四壁都浸在潭水中,接近水面的地方長滿了一種奇異的青苔,每面洞壁之上都嵌著一盞長明燈。

  那燈光雖然並不明亮,但已經可以照亮整個寒潭。

  在寒潭當中,有一方兩丈方圓的岩石,突出水面,約莫有兩尺。

  一個衣衫一絲絲,一縷縷,渾身長滿了白毛的白髮的老人蹲坐在岩石之上。

  那個老人的臉上亦長滿了白毛,皺紋深陷,猶如一道道刀刻。

  他的四肢全都被鐵鏈鎖上,雙腳更只見白骨,目光落在潭水上,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這就是武當弟子口中的老怪物,被鎖在這裏已有二十多年。

  每當雷雨,潭水上漲,淹過了那塊岩石,他的下半身就難免被浸在潭水中。

  所以對於雷聲他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雷聲一半,就會忍不住嘶聲叫起來。

  ***

  傅玉書看到了這個老怪物,眉宇間卻露出了愁苦之色。

  他吹滅了火摺子,方待躍過去,一聲旱雷,又在洞外響起來。

  老怪物應聲渾身一震,大叫了起來,手舞足蹈,狀若瘋狂。

  淒厲的嘶叫聲,在洞內迴蕩,驚心動魄。

  旱雷一聲又一聲,老怪物嘶叫不絕,拽著鐵鏈,不停在石上打滾,顯得痛苦至極。

  傅玉書聽著,眼中淚光閃動,一縱身,躍到潭中那方大石上,扳住了老怪物的雙肩。

  老怪物繼續嘶叫,猛地一振臂,將傅玉書拋開。

  傅玉書就地一滾,又撲了上去,與老怪物糾纏了起來。

  老怪物拚命掙扎,嘶聲狂叫,傅玉書好幾次被拋開,但隨即又撲回,他終於伸手扳開了老怪物的嘴巴,將一顆藥丸即時丟進去。

  老怪物總算安靜下來,他雖然沒有再掙扎,口中卻發出「荷荷」之聲。

  又過了一會,「荷荷」之聲才停止,老怪物喘息著坐起來,望著傅玉書道:「你來了。」

  傅玉書聽到這句話,才舒過一口氣,道:「孫兒來遲,要爺爺受苦了。」

  他們竟然是爺孫關係。

  傅玉書到底是什麼人?

  老怪物伸手撫豐傅玉書的臉頰,道:「玉書,你比上次來的時候已瘦了很多。」

  傅玉書抓住老人的手,道:「爺爺,我會照顧自己的,放心。」

  「不錯,你已經長大成人了。」

  「日子過得真是快──」

  「快?」老怪物大罵道:「一點也不快,每天我都是坐在這裏,對著這潭水。」

  他恨恨地接罵道:「燕沖天這個惡賊,始終有一天,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傅玉書手按老人肩膀,道:「爺爺,有這麼一天的,你就快可以出去了。」

  「出去?」老怪物目光落在已成白骨的雙腳上,道:「出去又有什麼用,我──這雙腳──」

  老怪物語聲激動,突然笑起來,這笑聲難聽至極,也不知是哭是笑。

  傅玉書忙道:「爺爺,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我們已找到萬年續斷。」

  「什麼?萬年續斷?」老怪物突然怪叫起來,抓住傅玉書雙手亂搖道:「啊!是真的?」

  「真的。」

  「沒騙我?」

  傅玉書搖頭道:「萬年續斷很快就會送來,到時候,爺爺你斷去的筋脈就能夠重接。」

  老怪物一面聽一面笑,笑著突然又哭泣起來,道:「你們欺騙我,只不過要我不用那麼難過。」

  傅玉書懇切地道:「是真的,爺爺,他們在大理一個深谷中找到,已飛馬趕送前來。」

  老怪物看著傅玉書,終於相信,喜出望外,傅玉書接道:「我接到消息,總管已經在途中。」

  老怪物突然又獰笑起來,道:「好,燕沖天,你的死期快到了。」

  傅玉書連忙道:「爺爺,你一定要忍耐。」

  「我──我會忍耐的。」老怪物若有所思道:「是了,玉書,今夜怎麼雷響了這麼久你才到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我方才跟蹤一個神秘的黑衣人。」

  「怎樣神秘?」

  「這個人黑衣蒙面,似乎每天深夜都在一個深谷,教一個下役練習武功。」

  「練習得怎樣了?」

  「只怕在孫兒之上。」

  老怪物一呆,道:「嗯!那個下役叫什麼名字?」

  「雲飛揚。」傅玉書一頓,道:「就是平日送食物來給你的那個小子。」

  老怪物「哦」了一聲。

  「那個黑衣蒙面人,也許就是青松。」傅玉書沉吟,道:「只有他才能夠教出雲飛揚那樣的武功。」

  「青松是一代掌門,似乎用不著出此手段。」

  「那難道是燕沖天?」

  「不要在我面前提這個人了。」老怪物脾氣又來了。

  傅玉書連聲道:「好,不提不提。」

  老怪物平心下來,目光忽一亮,道:「難道是無敵門的臥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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