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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歡迎──」老闆一面將賬簿攤開,道:「請問──」「我們是武當弟子──」

  鐵石話才說到一半,那個店老闆「啪」地已忙將賬簿合上,趕緊道:「小店已經客滿,三位請到別間。」

  鐵石冷笑道:「我們可不是白住的。」

  老闆賠著笑臉,道:「小店真的已經客滿──」

  話還未完,店門外蹄聲暴響,一個黑衣人策馬從門外奔過!

  黑衣人張弓搭箭,坐騎馳過的剎那間,手一鬆,「颼」的一支箭射出!

  那支箭連著一方白布,「奪」地飛插在大堂正中橫匾下,白布揚開,出現了一隻血手印!

  滿堂客人應聲望去,齊皆變色,不約而同,推椅而起,外奔了出去,不到片刻,已走得八八九九,最後,只剩下一個人。

  那是一個富家公子裝束的少年,衣飾華麗,只是放下杯,向青松這邊望來。

  他長非常英俊,詫異中仍然不失鎮定。

  這邊店老闆連聲嚷叫道:「你們還沒有付錢,怎能夠這樣一走了之。」

  他當時叫不住那些客人,也攔阻不了,嚷叫一會,轉顧青松三人,又不敢發作,苦著臉道:「這一次,可給你們三位武當弟子累死了。」

  青松感慨至極,鐵石、木石面色鐵青。

  老闆頓足道:「你們說,叫我怎麼好啊!」

  一個聲音即時在後面響起,道:「張老闆,你何必這樣緊張!」

  老闆應聲望去,便要發作,但看見是那個少年,忙又嚥了回去,苦笑道:「傅公子,你有所不知,他們這一走,我便血本無歸了。」

  那位傅公子淡然一笑,道:「都算在我賬上。」探袖取出了一大錠銀子遞上前去。

  張老闆欲接還拒,道:「傅公子,這怎麼可以?」

  「小意思。」傅公子索性就將那錠銀子塞進老闆手中。

  張老闆不覺將銀子握緊,只恐丟掉似的。

  傅公子接道:「勞煩你替這三位道長打點一下。」

  張老闆立時苦起了臉,訥訥道:「傅──公子──」

  「是銀子不夠──」

  「不──」張老闆目光轉向那塊印上血手印的白布,道:「我們做生意的苦處,傅公子也都明白的了。」

  青松轉到這裏,一旁插口道:「這位公子的好意,貧道師徒心領了。」轉而吩咐道:「鐵石、木石,我們走!」

  鐵石、木石扶著青松立即就轉身舉步。

  那位傅公子追出門外,道:「三位道長請留步。」

  青松停步,緩緩地轉身道:「未知這位公子──」

  傅公子懇切地道:「道長,我看你有病在身,倒不如到我家中歇息一下。」

  青松沉默了下去,鐵石插口道:「傅公子,你難道沒有看到那血手令?」

  傅公子點頭道:「我知道,那是無敵門的標記。」

  「公子難道不怕無敵門?」

  「先父乃朝廷命官,我家在附近,也總算有些體面,相信無敵門也不敢如此猖獗,犯到傅家頭上。」

  鐵石、木石不由得點頭,青松道:「傅公子──」

  ▼第四回 無敵查偽令

  「在下傅玉書,道長叫我名字就成了,尚未請教三位的法號。」

  青松道:「貧道青松──」鐵石接道:「家師乃武當派掌門。」

  傅玉書「哦」一聲,驚喜道:「原來是一代武林宗師青松道長,失敬了,失敬,言重──」青松忍不住咳起來。傅玉書上下打量了青松一遍,道:「道長病勢只怕不輕,應該從速醫治。」

  青松淡然一笑,道:「生死由命。」

  傅玉書沉吟著道:「這附近有一位神醫墨無愁──」木石若有所憶,道:「是不是那位人稱一帖回人的墨無愁。」

  傅玉書道:「不錯,去找他一看,一定可以藥到病除。」

  青松苦笑。

  ***

  墨無愁的醫廬在鎮東一條小溪旁邊,外表看來,是有些破落,那塊橫匾亦好像搖搖欲墜。

  鐵石看在眼內,不由嘟囔道:「這位神醫的生意看來不大好。」

  傅玉書笑笑道:「墨大夫醫者父母心,對貧苦人家,據說一向都是贈藥施救,又哪裏還有餘錢修葺門面。」

  鐵石一聽,面龐一紅,轉過話題道:「傅公子跟墨神醫一向有來往?」

  傅玉書搖頭道:「在下自幼練武,身子一向都很好,只是家中下人不少都幸賴墨神醫妙手回春。」

  「公子原來也是一個練家子,不知道又是學自哪一門派?」

  「哪一門派的武功都學。」

  「這個也成?」鐵石奇怪。

  「在下的武功,乃是學自家中護院,他們哪一個門派的都有。」

  「哦,原來如此。」

  說話間,三人已穿過院子,來到醫廬的大堂前面。

  一路走來,都聽不到絲毫人聲,傅玉書不覺詫異道:「聽下人說,這醫廬平日熱鬧得很,怎麼今天會如此靜寂?」

  鐵石道:「不會是每天都有那麼多人病的,這倒好,家師用不著久候。」

  這句話說完,他們已走上石階。

  大堂門半掩,鐵石鼻子一皺,忽然道:「不對,血腥味!」

  傅玉書面色一變,與鐵石雙雙上前,將門戶踢開,青松、木石亦趕緊上去。

  他們的鼻子並沒有問題,那的確是血腥味,醫盧大堂橫七豎八倒著十多具屍體,從衣著看來,都是一般的窮苦百姓。

  墨無愁縱使真的一帖回春,藥到病除,對於這些來求診的病人現在當然亦束手無策。

  藥醫不死病,這些都已是死人。

  墨無愁也是一個死人,就倒在木案旁邊,右手尚按著一個端正人的脈門。

  他的眼瞪大,花白的鬍子染滿鮮血,脖子已經被割斷!

  從他的死狀看來,竟然是被人一擊奪命。

  他的左臂仍然擱在木案上,左手抓著一塊白布,上印著一隻觸目的血掌。

  「血手令!」鐵石咬牙切齒,傅玉書看來已被驚呆,木石雖沉著,看見死了這麼多的人,亦不由變了面色。

  青松的面色更難看,胸膛不住地起伏,氣息急速,渾身都在顫抖。

  「獨孤無敵,你──你未免欺──欺人太甚!」青松的語聲激動至極,猛一口鮮血噴出,眼前一黑,終於昏了過去。

  鐵石、木石忙將青松扶住,亂成一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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