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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 林邊各顯奇能

  紅葉舞西風,秋已深。

  飛瀑之下,楓林之旁,激流之中一方巨石之上,孤鶴般立著一個白衣人。

  白衣如飛雪,這個人的一頭散髮亦是白雪般飛舞在西風中。

  他一頭白髮,眉毛亦根根發白,可是臉上卻連一條皺紋也沒有,根本就看不出有多大年紀。而雙顴額高聳,兩頰如削,容貌峻冷而肅殺,肌膚簡直就像是死魚肉似的,一絲血色也沒有,那嘴唇亦不例外,猶如冰封過一樣,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鉛白色。

  最詭異的卻還是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狹而長,竟然完全是眼白,冰石似的,彷彿已凝結。

  在他的左手,握著一柄長逾七尺,名副其實的長劍。

  有道是一寸長,一寸強,但劍長七尺,連出鞘也大成問題。

  這個人用一柄這麼長的劍,若不是裝腔作勢,故作驚人,拔劍必定其快如閃電,劍術也必然獨創一格,不比尋常。

  ***

  激流撞擊在巨石上,水珠飛濺,西風急吹,滿山的楓葉血雨般「簌簌」飛落。

  衣袂在舞風,散發在飛揚,天地間,一切彷彿都在動的狀態中。

  只有那個白衣人,一動也不動,彷彿與巨石化為一體,遠看來,卻像是一團煙霧靜止的煙霧。

  風一吹,卻像要散為千絲萬縷。

  他的眼始終大睜,冰石一樣的眼珠毫無生氣,一點神采也沒有。

  誰也想不到,像這樣的一雙眼睛,竟然會射出閃電一樣凌厲的光芒。

  目光一閃,白衣人身形亦動,一聲裂帛破空聲響,人亦如閃電一樣射出!

  那枝七尺劍的劍鞘同時短了三尺。

  劍鞘沒有斷,只是筆直地沒入石中三尺,白衣人身形同時筆直射入半空,劍隨亦出鞘,人與劍剎那間合成一道飛虹,射向三丈外一片飛舞在西風中的紅葉!

  劍長七尺,三丈距離一瞬即至,劍尖從那一片紅葉當中穿進,穿透青鋒三尺!

  那一片紅葉只是普通的樹葉,這一劍如此迅急,紅葉竟然沒有被劍風激飛,就只有一個解釋──劍實在太快!

  所以在紅葉還未被劍風激飛之前,已經被劍尖刺入,穿透!

  劍刺入三尺,突然又抽出,劍鋒完全從葉上脫出的時候,白衣人身形已倒飛回激流之上,凌空落下來!

  他雙腳不偏不倚,正好立在原來的位置,右手仍握在劍柄上,劍卻已入鞘。

  他凌厲的目光亦斂去,木立如故,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風仍在急吹,那一片紅葉仍然飛舞在急風中。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隨風吹過來,道:「只不過三月,四弟的劍術想不到竟精進如斯!」陰柔的語聲,彷彿很遙遠,又彷彿就在咫尺,語聲落處,一個人風一樣掠過林梢,落在激流畔,身形竟猶如落葉一樣飄逸輕盈。

  他身材高瘦,一身灰衣,就像是半截枯竹。

  身形凌空未落,他鳥爪似的右手一探,將那一片紅葉挾在食中指之間。

  那一片紅葉也竟然沒有被他的身形帶動,他身形著地,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像是一片飛絮,幽然飄落在地上。

  在著地之前,他身上每一分每一寸的肌肉都彷彿在動,一直到著地,那種動才靜止,這個人也才令人有真實的感覺。

  他的年紀看來已很大,一臉的皺紋,鬚髮灰白而疏落,根根可數。

  白衣人看著他著地,才說出一句話:「大哥的輕功又何嘗不是?」

  灰衣人一笑,手一揚,那一片紅葉又從他的食中指之間飛出,飛舞在空中!

  即時數十點寒芒一閃,才飛起的那一片紅葉又落下,落向旁邊一方巨石,那上面,

  赫然已插著七七四十九支紫藍色牛毛一樣的鋼針!

  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同時從楓林中走出來,一身彩衣,七色繽紛。

  她的年紀看來好像已不小,但又好像並不大,身材適中,體態動人,眉梢眼角,風情萬種。

  她走得不怎樣快,腰扭得卻很厲害,纖腰一束,看來隨時都好像會斷折,可是她雖然這樣扭動,始終都沒有斷下來。

  這是折腰步,她梳的也正是墜馬髻,看著她,就不難令人想起後漢梁冀那個善作媚態,顛倒眾生的老婆。

  她的一隻右手正在輕掠被急風吹亂了的秀髮。

  纖纖素手,光潔如羊脂白玉,就正如她的容貌、體態一樣充滿了誘惑,若不是目睹,又有誰會相信那片紅葉上的七七四十九根見血封喉,奪魄勾魂的毒針,竟就是由這只手發出來的?

  一揚手,毒計暗器便驟雨一樣射出,疾勁如發自機簧,這種發暗器的手法與暗器的本身一樣不可思議。

  灰衣人目光落在那一片落葉之上,忽然嘆了一口氣,道:「可惜──」「可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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