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黃鷹 > 九月奔雷 | 上页 下页


  二十丈許的絕壑最好的輕功也難以飛越,也是他們唯一而且又安全的退路。

  他們也絕對相信設計這個陷阱的人一定能夠弄好那條鐵管子,將他們安全接走,在動身之前,他們也都已看到這個陷阱與那條鐵管子的模型。

  鐘鼓示警其實已經是最好的訊號,在聽到鐘鼓聲後鐵管子便應該開始伸展過來,在鴿飛同時,鐵管子便應該到了,那十個僧人在聽到鐘鼓聲後便已經有念頭,也所以,都以為上了瓦面便能夠看見那條鐵管子。

  現在看不見當然有些失望,但並未絕望,令他們絕望的是那隻鴿子的被射殺。

  那隻鴿子才飛到天塹當中,便被一箭將鴿首穿透,箭上的餘力未盡,將那隻鴿子撞得倒飛回三丈,才斜往下墮,眨眼消失在天塹的深處。

  那十個僧人的心同時沉下去。

  箭是從對面的絕壁射來,在對面絕壁的應該就只有那些準備了鐵管子接應他們的人,現在鐵管子沒有伸過來,反而箭射他們的飛鴿,是甚麼意思,並不難明白。

  他們在進入毗盧閣之前,也曾到過那邊絕壁,白馬寺龍飛的人應該沒有那麼快趕到去,除非是預先知道他們的計畫,果真是這樣,長風也不會踏進陷阱,被他們擊殺。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的主人已決定放棄他們,要活命,他們唯有闖出去。

  再看看那些包圍著毗盧閣的白馬寺僧人,那十個不由心頭發寒。

  以他們的武功肯定闖不了出去,從那些白馬寺僧人悲憤的神情看來,肯定絕不會放過他們。

  殺聲已響起來,風雲彷彿也為之失色,那些白馬寺僧人怒濤般終於開始了他們的攻擊。

  ***

  司馬縱橫聽到這喊殺聲,他正在毗盧閣對面的絕壁上,正將一張強弓交給侍候他的十二個黑衣人之一。

  那一箭也是由他射出去,也只有他這種內功造詣才能夠挽動那張強弓,將箭射到那麼遠。

  他消瘦了很多但並不憔悴,看似是盤膝坐在那輛車子上,山風吹開了他長衫下襬,卻不難發現他的一雙腳已齊膝斷去。

  毒蛇纏臂,壯士斷腕,他雙腳中了絕毒暗器,逃命當中沒有時間停下來運功將毒迫出來,到有時間的時候,除了將雙腳斬去,已別無他法。

  那輛車子是他斷腳之後打造的,由他設計,所用的金屬以及打造的匠人都由他嚴格挑選,務求造到十全十美無懈可擊。

  當然,無論車子怎樣精巧靈活都比不上他的一雙腳,但他已經傾盡全力,以求達到至善。

  車子的形狀非常奇怪,卻不是為了好看,完全實用,司馬縱橫現在已能夠控制自如,充分發揮車子的巧妙,當然,那是血肉之軀,所能夠做到的地步。

  侍候在他左右的除了十二個黑衣人之外,還有一個中年僧人,一身金黃色的袈裟,法相壯嚴。

  只看外表,簡直就是一個有道高僧,只怕沒有人相信這會是一個心地陰惡,為了一己私慾,不惜出賣門下弟子的人。

  他法號了因,身分輩分都頗高,出身少林寺,應詔來助龍飛的少林僧人中,除了三個悟字輩的長老,輩分便得數他們這種了字輩。

  他也是毗盧閣的主管,了字輩的少林僧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他能被挑選出來,擔此重任,當然是因為他的表現一直都很好,深得人心。

  只可惜每一個人都有他的弱點,僧人也不例外,司馬縱橫對龍飛方面的人也曾下過一番心機調查,也所以知道這個了因的弱點,好像司馬縱橫這種人當然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而他的判斷也很少錯誤,選中了因,也一擊而中了他的弱點。

  司馬縱橫也沒有做甚麼,只是將當年了因和那個被迫而另嫁他人,令了因因此而看破紅塵的女人找來,還替了因準備一幢很不錯的屋子,足夠花費一生的金錢。

  在他的眼中,為女人而出家的僧人意志最是軟弱,遠沒有那些醉心佛法的僧人堅強,這之前他已經有多次經驗,這一次也不例外。

  以了因的身分,要在毗盧閣設置陷阱,要將幾個喬裝僧人的殺手放進去,何等容易。

  司馬縱橫要他做的只是這件事,只要這件事了結,他便可以還俗,退出江湖,與他心愛的女人雙宿雙棲,享受人生。

  所以他雖然在鴿子中箭後一聲佛號,毫無哀憐之意,更難掩心頭的歡欣。

  司馬縱橫聽著他一聲佛號,微笑道:「你的運氣很不錯。」

  了因合十道:「是會主洪福齊天。」

  司馬縱橫目光一遠,道:「那十個假和尚都是我的心腹,都有一身本領。」

  了因道:「可惜。」

  司馬縱橫道:「這實在是很可惜的事,若是有足夠的時間,要打造那樣的一條鐵管子,應該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

  了因道:「以會主的設計圖形來看,再有一個月的時間……」

  司馬縱橫忽然道:「你看我的耐性好不好?」

  了因說道:「好極了,所以貧僧才奇怪……」

  司馬縱橫道:「再多等一個月其實也沒有甚麼不妥,你知道是甚麼原因我突然改變初衷。」

  了因道:「恕貧道愚昧。」

  他突然發覺在司馬縱橫面前還是老實一點兒的好。

  司馬縱橫的作風有異一般,在他的面前明白就明白,因為他會追問下去你到底明白了什麼,不容你假裝。

  了因絕對不是一個太聰明的人,也事實想不透司馬縱橫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司馬縱橫接問道:「你難道沒有想到因為要耽擱這一段時間,白馬寺龍飛的手下會找到來?」

  了因恍然地道:「不錯,雖然距離並不怎樣遠,要踏著鐵管子進來,可也要花費一段時間,而也就因為距離這樣,龍飛的人不難追到來,到時要擺脫他們可就麻煩了。」

  「其實也不太麻煩。」司馬縱橫笑了笑道:「那也並不是我的真正意圖。」

  了因道:「貧僧在洗耳恭聽。」

  司馬縱橫道:「由一般人化裝成和尚容易,由和尚化裝成一般人可就沒有這麼容易,光頭是其一,佛印也是的。」

  了因道:「會主恐怕帶著他們,很容易被龍飛的人發現,連帶本身的安全也受影響。」

  「這才是主要的原因。」司馬縱橫笑了笑道:「我雙腳已斷,勢力不比當年,行動就必須加倍小心。」這也是他的心裏話。

  了因笑道:「幸好我留在會主身旁,毗盧閣一事之後,也不準備追隨會主。」

  「你應該追隨我的。」司馬縱橫突又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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