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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查四轉問道:「那個尚雙雙又怎樣?」

  宋金剛沉吟著道:「對於這一個妹妹,那兄弟兩個倒也不錯,給她留下了一幢莊院,而且一直也沒有動過那一幢莊院的念頭。」

  「那一幢莊院現在如何?」

  「不知道。」宋金剛搖頭。

  「尚雙雙當時何以為生?」

  宋金剛一再搖頭。「我所知道的已經盡說,既非親,又非故,摸清楚那兄弟兩個的底細就是,管得那許多?」

  「那麼那一幢莊院在什麼地方?」

  宋金剛想了一下,道:「要是我記憶不差,應該在近城南郊,那一帶的莊院並不多,不難問出來,這是指三四年之間人事並無變遷而言。」

  查四點點頭,環掃一眼道:「三位合作,很幫忙,查某人卻很抱歉,因為就只得一聲多謝。」

  「查捕頭客氣了。」錢如山勉強的張開笑臉。

  「今夜的事情,就到此為止。」查四站起了身子。

  錢如山旋即問道:「我們什麼時候能再見面?」

  查四一面取出那一個盒子,一面笑應道:「你真的還想跟我再見面?」

  「假的。」錢如山又歎了一口氣。

  「以後怎樣,以後再算,我們現在可要告辭了。」

  錢如山隨即一揮手。「金剛替我送客!」

  宋金剛應聲過去打起一個燈籠。

  查四這邊亦同時右手一擺,沖著沈勝衣一聲:「沈兄,請!」

  對於沈勝衣,查四倒也很尊重。

  沈勝衣忙亦長身一聲:「請!」

  他們兩個人來的時候是摸黑越牆而入,這下離開,卻是在宋金剛的燈照下由正門堂然而出。

  燈一直送到門外。

  夜更深。

  牆頭風如刀。

  月色在天邊。

  門外長街的青色石板已無月色。

  走出了燈光,踏上了長街,查四才松一口氣,忽一聲:「抱歉!」

  沈勝衣應聲一笑。「你一直還在懷疑我這個沈勝衣是否冒名頂替?」

  「現在已肯定。」

  「以我過往的經驗所得,幹捕頭的人大都疑心很重。」

  「疑心不重的人根本難以勝任捕頭這個職位。」

  「那麼說,能夠成為名捕的豈非天生就是一個多疑的人?」

  「你並沒有說錯,一懂得人事之後,我便終日疑心這,疑心那,也所以老早我便已知道,除了這種工作再沒有其他工作適應我!」查四歎了一口氣。「這樣子多疑,並不是一件好事。」

  「也不是一件壞事,最低限度你就不會像我那樣竟讓一個冒名頂替的人從容在眼前出入,殺人!」

  「但你也不會像我那樣不時得罪朋友,正如這一次。」

  沈勝衣回心一想,不由失笑道:「當時我已經奇怪,好像你這種名捕,怎會如此輕易就信任一個素未謀面的人,並與他出入,乃至先刻你連聲鼓勵那三位找我印證一下,我才知道是什麼回事。」

  「那一來我既能夠開解自己的疑團,心中又可以清楚對方的實力,正是一舉兩得,就只有麻煩了你這位朋友。」

  「做你的朋友的確麻煩。」

  「所以我說抱歉,當然還得再說一聲多謝。」查四撫掌道:「今夜要非有你在身旁,這件事真還沒有這麼容易解決,先刻你也看到的了,他們已有意思殺人滅口!」

  「好像那種人,其實,你盡可以著人抓起來!」

  「這說是簡單,做起來可不容易。」查四微喟道:「我初來這裡,才不過幾天,便查出他們私底下幹的是什麼買賣,那其實還是衙門中提供的消息,這你說這裡的高層官吏是否有可能不知情?其間是必然有很多微妙的關係,以我的身份,動得了他們?別說遠,就對方來說,要不是威迫利誘,相反迫緊了他們,不容他們有轉圈的餘地,狠起來先將那一串珍珠連盒子一併毀了,我就完全沒有對付他們的辦法,拿人嘛,再沒有證據,在公堂之上,證據可絕對不能缺乏!」

  沈勝衣聽著不由的直搖頭。

  查四亦自搖頭道:「就連我本人,瞧不慣那許多形式規矩,沈兄笑傲江湖,快意恩仇,想必就更瞧不慣的了。」

  沈勝衣微一頷首,轉問道:「我們現在又怎樣,先往城南郊去找那尚雙雙?」

  「本來這不必著急,但現在這個時候,我即使想請你喝一杯也不成,只好動身了。」查四一面的歉意。「要你整夜奔波,實在過意不去。」

  「這又是什麼說話。」

  「我是說這事情畢竟與你並沒有關係,你盡可以自顧找一個地方去休息一下。」

  「事情既然已經開頭,總不能就此甘休,況且,我們豈非早就說好了?」沈勝衣一笑放步。

  查四忙跟上,隨轉過話題:「宋金剛所說的確是事實,尚伯文這一次回來,說不定也會到他妹子那裡走一趟,問題這個人相當狡猾,尤其是經過今夜,是必然更加小心,我們調查到的,可能他亦已顧慮到,這一去也許我們又撲空!」

  「但只要他曾經到過,不難就留下多少線索,巧的話碰在一起亦未可知。」

  「所以這一去還是非去不可!」查四忽一皺眉頭。「尚雙雙方面,我們也不能樂觀,義兄妹到底也是兄妹,除非她深明大義,否則我們就別奢望她合作。」

  「這一點我倒不擔心。」

  「哦?」查四奇怪的望著沈勝衣。

  沈勝衣笑道:「以你的聰明,以你的口才,我並不以為你這位大捕頭,到時會想不出辦法。」

  查四也笑,苦笑。

  沈勝衣仰天望了一眼,接著又道:「長夜已將盡,我們到達南郊之際,應該已是拂曉時分。」

  查四不覺亦抬眼望天。

  天一如潑墨。

  黎明之前的片刻,永遠是最黑暗的時候。

  鎮江江山如畫,鎮江城的南郊,更就是一幅最好的山水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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