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黄鹰 > 风神七戒 | 上页 下页


  那个声音说道沈胜衣三个字特别提高了一些。一听到这三个字,七个黑衣人几乎同时目光一亮,浑身一震。

  沈胜衣名动江湖,剑下也不知道击败了多少高手,要杀这个人已经不易,何况杀了他之后,还要应付其他六个杀手的袭击。

  “娄一剑的事沈胜衣是管定了,顾松年与粉侯白玉楼是忘年之交,沈胜衣是白玉楼的好朋友,二十万两银子的事镇远镖局的遗属亦已交给沈胜衣,无论他先要管哪一件,都会追查到本门头上。”那个声音接下去,“这个人一向运气不错,武功既好,江湖经验又丰富,只要他追查下来,都会威胁到本门安全,是非杀不可。”

  七个黑衣人没有作声,“不管怎样,他只是一个人。”

  矮小的黑衣人突然道,“可惜我们只有一个活命的机会,否则七个人联手,沈胜衣便是三头六臂也难逃一死。”

  目光都转到他身上,他却若无其事接道,“我实在不该开口的,我们都互不知道相貌,只有找特征、声音给认出来,实在危险的很。”没有人回答他,“可惜我话早就说了,以大家的聪明,相信已稳记在心,又何妨痛痛快快的说下去。”

  矮小的黑衣人笑接道,“各位要杀我,虽然未必有杀沈胜衣困难,可也不容易。”还是没有人回答他,“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只祝活到最后的那个能够平安而完整地回到这儿来。”他随即打了一个哈哈。

  那个声音这才说道,“期限三个月,沈胜衣在杭州,日出之前,此地周围十里之内不得动手,日出之后,尽可以各凭武功,决定生死。”

  语声一落,沉下去的那面壁画升起来,古墓的进口,同时开启。

  七个黑衣人先后站起来,矮小的那个随即道,“以我看,还是先解决沈胜衣!”

  没有人理会他,举步外行。

  才出古墓,石碑便移回原位,七个黑衣人相顾一眼,身形展开,掠向不同的七个方向。那一眼之中,充满了敌意,也充满了杀机。

  日出之后,他们便成为仇敌,为了让自己能够生存下去,必须展开角逐,刺杀。原则上,他们似乎真的应该先解决沈胜衣,然后才决定七个人的生死,但若是发觉要杀的同伴就在旁边,是否杀掉比较好一些,省却日后的麻烦?

  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从来只有暗杀别人,这还是第一次面临被暗杀的危险、威胁。而且还是六个同级别的好手。这难道就是报应?

  日出,基地东十里的路上由村庄那边来了一辆骡车,赶车的是一个小老头.

  杀娄一剑的也就是这个小老头,但现在却无论怎样看也不像一个杀手,他的身子佝偻着,有气无力的挥动手中竹鞭,赶着那头老骡子。他的眼神甚至也像那头老骡子一样,非独缺乏神采,而且有些儿浑浊。

  车上放着四个大酒缸,以绳子固定,也不知是送酒去还是买酒去,更不知他如何弄来这辆车子,多了这辆车子,他看来自然更像一个小老头。

  路旁树下的一块石上坐着一个青年,一身豹皮缝的衣服,看来却不像是一个猎人,也不像属于这附近的村落。豹皮衣服上有很多袋子,其中几个有暗器外露,这个人事实是一个暗器高手,连杜千手那样的暗器高手遇上他也得送命,可见他在暗器上的造诣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看来并不快乐,也难怪,由现在开始,他只有二个月的命,手上虽然有二十万两银子,却只怕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花。那件事他已经很小心,跟踪赛孟尝,到了三里外的密林才动手,事后也很小心的将尸体埋掉,花了四天,用了此种方法将那二十万两银子送到他认为秘密的地方藏起来。

  他是一个很仔细的人,也所以暗器才能练到这个地步,除了稍为贪财之外并没有其它坏习惯,贪财他也非常小心,一直都没有出过漏子,只有这一次例外,这一次漏子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到现在他仍然想不透。却已有一种感觉,二十万两银子已不为他所有,这当然并不是一种好感觉,但他也并不太在乎,在他来说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活下去。

  他坐在那里并无目的,也不在乎别人瞧着怀疑.好像他这样的暗器高手就像是一头全身不慢了尖刺的刺猬,随时都能应付任何袭击,他也绝对有信心在遭遇袭击同时予以对手致命一击。骡车到了他身旁,他仍然没有反应,小老头也没有惊动他。

  以小老头这种老江湖当然瞧得出这个年青人绝不简单,却不能肯定这个年青人是否风神门下,这一次事件的七个杀手之一。

  小老头也考虑到想办法一试这个年青人的虚实,他的脑筋很灵活,很快便有了三个办法,却是一个也没有用,那是他忽然发觉这样做对自己一些好处也没有,证明了年青人是七个杀手之一,却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而与之同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后患无穷。他们离开古墓的方向虽然各异,走上这条路未必只得一两个人。

  动念间他不禁由心内寒出来。草木皆兵,危机四伏,他活到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骡车驶过,年青人才站起来,身形倏的展开,从后掠上了骡车。小老头立即发觉,却装作没有发觉,继续挥鞭赶那头骡子。

  年青人身形落下,事实一些声响也没有,靠着一个酒缸躺下来,前行差不多三十多丈,年青人才问,“老人家可否载我一程?”

  小老头佯装大吃一惊,回头一看,险些从车座上掉下去。他总算坐稳了身子,揉着眼睛问,“你要到哪儿?”

  这句话出口,他便知道说错了,虽然他自信装的很像,不会露出破绽,语声也压得有些沙哑,可是这句话却不是他装的这种乡老儿应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实在冷静了一些,与他的举动并不配合。年青人应道,“你到哪儿我便到哪儿。”

  他非独举止在小老头意料之外,说话也一样,小老头有一种狼狈的感觉,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年青人接道,“你装的太像,连我这么仔细的人也差一点给你骗过了。”

  小老头疑惑地摇头道,“年青人,你到底在说什么?”

  年青人道,“你不用压着嗓子,在殿堂中说话的就是你,我的耳朵很敏锐,任何声音只要听过一遍便不会忘记,即使怎样改变,也能够立即听出来。”

  小老头只是摇头,他并非怀疑一个人的耳朵能够这样敏锐,只是没有忘记年青人并不是因为听到他说话才走上来。年青人接道,“我的鼻子也一样敏锐,尤其是血腥,老远就能够嗅出来。”随即抓起旁边酒缸的盖子。

  酒缸内载着一个老人的尸体,咽喉仍然有血淌下。小老头的面色终于变了,那些皱纹同时变得刀剑一样,目光亦变得刀一样锐利,藏在袖里的那双短刀已随时准备倒削出去。

  年青人接道,“我们都是同一级的杀手,彼此之间也许有些距离,但相信不大。”

  小老头的语声也变了,冷冷道,“那又怎样?”

  年青人道,“你应该瞧出我是练暗器的。”

  小拉头心头一凛,道,“你方才已经告诉我你的耳朵很敏锐。”

  “一个人要将暗器练好,耳朵敏锐其实并不太重要。”

  年青人缓缓将酒缸盖子放回原位,“最重要的还是一双眼,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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