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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陳搏頷首道:「燒丹練氣微臣是懂的,但與傳說中的神仙比較,還是相距十萬八千里。」

  趙匡胤道:「所以德昭傷得若是不尋常,你還是會束手無策,但他倘若有生命危險,你們絕不敢這樣來見我,同樣,傷勢若是不嚴重,你也不會完全絕望,轉投向晉王方面,朕說得可對?」

  陳搏道:「差不多了。」

  趙匡胤大笑道:「好一個有道之士,原來不過是一個政客,猶如牆頭之草,首鼠兩端。」

  陳搏道:「同樣的話,一日間微臣已經兩次聽到,縱然不想承認,心頭亦難免有此感受。」

  趙匡胤臉色陡沉道:「德昭到底傷在那兒,你與我從實說來。」

  陳搏從容道:「在頭部。」

  趙匡胤臉色慘變道:「那是說他傷癒之後,會變成一個沒有思想的白癡了?」

  「皇上聖明。」陳搏冷靜得令人吃驚。

  趙匡胤乾笑起來道:「好,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謝皇上——」陳搏長揖。

  趙匡胤目光回到趙光義臉上道:「好弟弟,你打的是什麼主意?」

  趙光義從容不迫地道:「兄王精神大不如前,何不早些退位,安享晚年?」

  趙匡胤慘笑道:「朕時日無多,你等不及了?」

  「夜長夢多,這件事早一天解決總是好的。」

  「那朕便成全你,來人——」趙匡胤振吭大呼。

  沒有人回答,趙光義嘆了一口氣道:「皇兄忘了有命國師統領禁宮侍衛?」

  趙匡胤這才慌了,目注陳搏道:「你將人都調走了?」

  陳搏嘆息道:「這是皇上的家事,不傳外人為妙,微臣亦不敢多留,就此告退。」

  他說走,真的走,從容不迫。

  「陳搏——」趙匡胤大喝。

  陳搏置若罔聞,頭也不回,一直走出寢宮外,趙光義與之同時步往那邊的長几,拿起了趙普替他準備好的那壺酒。

  趙匡胤目光一轉,接喝道:「你要幹什麼?」

  趙光義淡然道:「我們兄弟難得一聚,愚弟只想敬皇兄一杯。」

  趙匡胤臉色又是一變道:「朕帶病在身,不宜喝酒,你難道不知?」

  趙光義道:「這杯酒決定一切,非喝不可。」

  趙匡胤臉色一變再變,探手抓住了持在柱上的一柄玉斧,厲聲道:「你做得好事——」

  語聲一落,玉斧脫手飛出,惶急之下,那擲得中,從趙光義身旁飛過,鏗然著地,這玉斧原是用作喚人,即使擲中,也起不了殺傷作用。

  趙光義完全沒這回事的拿著酒壺走向趙匡胤,一臉笑容,只是這笑容令人看來不寒而慄。

  趙匡胤不由自主倒退,到後背撞上了一條柱子,要轉向第二個方向的時候,趙光義已迫近來,一手捏住了他的嘴巴,一手舉起酒壺將酒往他嘴裡倒。

  不錯他曾經一條棍棒等身齊,打四十二座軍州都姓趙,現在卻是久病衰弱之身,如何敵得過趙光義一身氣力,終於被趙光義將那壺酒盡灌進嘴巴。

  酒清香撲鼻,入口亦香醇,趙匡胤卻有一種尖針般的感覺,酒流進咽喉剎那間,更就像烈火在燃燒,他想叫,卻又叫不出。

  酒已經注滿了他的嘴巴,更不由他不得不一口口咽下。

  趙光義將酒倒盡才道:「這酒很特別,喝上三四壺也未必會立即醉倒,若只是一壺,最多也只會令人沉沉睡去,而氣味卻與一種藥物極其接近。」

  趙匡胤只是聽,趙光義笑接道:「那種藥物也不是什麼穿腸毒藥,混在酒中喝下去,也只會使人看來更像壽終正寢。」

  趙匡胤已然有一種要睡覺的感覺,趙光義看著笑容一斂道:「我們是兄弟,之前有金匱之盟,兄終弟及,無論如何也不會發展到自相殘殺的局面,可是你的兒子卻有父業子承的意思,當然,這其實不能怪德昭,問題卻在,現在不怪他又怪那一個?」

  趙匡胤的眼神已迷離,趙光義嘆息接道:「這只能說是天意,或者就是你取天下於孤兒寡婦手中的報應,我當然也恐懼有這種報應,以後我會好好的做,以彌補今夜的罪過。」

  趙匡胤頭已垂下,趙光義一面說一面扶著他走進那邊龍床,讓他躺在龍床上。

  他臉上驚怒的神色也逐漸消去,最後變得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的,安詳地閉上眼睛。

  趙光義一旁盤膝坐下,神態很奇怪,若說他不知道在手足相殘,毫無感受,相信沒有人相信。

  事實那片刻他的感情的確已完全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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