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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李浪道:「令師剝下我這塊面皮,換到他面上便是,這種易容小術,在令師應該輕而易舉。」

  花虎大笑搖手道:「我只是隨便說說,你便當真的,也不曉得我現在這張臉有多大魅力?」

  李浪「哦」一聲,花虎接道:「你看我妻兒濟濟一堂,可是你,到現在還是孤零零一個人,顯然一張臉看來雖然俊俏,還是男人的感覺,在女孩子眼中說不定一些吸引力也沒有。」

  香菱不覺插口道:「誰說的?」

  這句話出口香菱便知道說錯了,花虎果然立即向他望來,大笑道:「這是說對你不是了,小李你這個笨小子還呆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快快過來跟這個認為你很有吸引力的女孩子說幾句好話。」

  李浪苦笑,香菱一張臉已紅到脖子去,一跺足道:「你這個人就是喜歡胡言亂語,不跟你說了。」

  花虎摸著腦袋道:「這個年頭做好人可真不容易,看來我還是少說幾句,去睡覺為妙。」說著轉身往外走,不忘對李浪一眨眼睛。

  李浪看著搖頭,突然發覺香菱在看著自己,心頭不由一陣茫然。

  這些年來他從來沒有想過男女間的事,一方面是因為時勢動蕩,另一方面也可以說還沒有遇上一個令他心動的女孩子。

  香菱可以說是第一個,然而這時勢更加動蕩,將會有什麼遭遇未可預料,兒女私情是否應該暫時拋開。

  李浪嘆了一口氣,緩步踱出去,香菱彷彿已看透了他的心,無言跟在後面,走到寢室門前,二人不約而同都回頭看了看床上的德昭。

  德昭仍然是那樣子躺著,毫無反應,除了陳搏,有誰知道他就是醒轉也不會再有什麼特別反應?

  ▼第六回 太子成白癡 晉王脫嫌疑

  出了太子府,陳搏便再也按不住心頭的激盪,身形展開,離弦箭矢也似飛越長空。

  夜空靜寂,長街無人,那種孤獨的感覺在現在的陳搏來說更加強烈,到了郊野,他身形才緩下,卻猶如孤鳥飛翔,飛上了一座荒丘,再飛上荒丘的孤松上。

  月才升起來,那在陳搏眼中卻像在沉下,他的心也開始往下沉。

  離開德昭的寢室前他已經決定了行止,但踏出太子府後腦海又起波瀾,不知取捨。

  一直到他從松樹掠下。

  半個時辰後,陳搏出現在惠王府外。

  惠王德芳與德昭是兩種人,德昭雖然最初也胸無大志,但律己至嚴,虛懷若谷,也非常勤奮,文學武功都有相當的造詣,深得朝野的愛戴。

  德芳卻除了野心,完全是趙光義那種人,既好酒好玩,也好色,只是沒有趙光義那份獸性,雖然有時也闖禍,闖的並不大,當然比一般的紈絝子弟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搏從來瞧不起這個人,但現在卻不得不來找他,碰碰機會。

  趙匡胤一共四個兒子,都封王,滕王德雲、舒王德林都早亡,只剩下燕懿王德昭,秦康惠王德芳。

  德昭這個一般人眼中的所謂太子現在既然難免變成白癡的厄運,唯一有資格與趙光義一爭長短,繼承王位的便只有秦康王德芳。

  陳搏只希望這個德芳也像趙光義一樣,荒唐而兼具野心,只要他有繼承地位的野心,那就是再昏庸,陳搏也有信心將他捧起來,君臨天下。

  也只要是他捧起來的人君臨天下,他便可以繼續在朝廷中做他的國師,永垂不朽,兀立不倒。

  沒有人知道他一向淡薄名利的得道之士不錯是淡薄名利,但對名其實是看得很重。

  這才能夠解釋一個他這樣的得道之士怎會攀附帝王家,不惜掀起偌大的一場政治紛爭。

  這也是他一直暗藏在心中的秘密。

  ***

  德芳晨昏顛倒,這時候當然還未入睡,而且正與一群姬妾混在一起,他胡混的花樣絕不比趙光義少,也是要興盡才罷休,所以接報陳搏到訪,第一個念頭便是拒在門外,盡興之後才接見。

  但他與一般人並無分別,好奇心大得很,那個一向瞧不起他,高不可攀的有道之士,突然找到來,到底是什麼事,他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透。

  也所以他稍作考慮還是吩咐讓陳搏進來。

  ***

  陳搏被請到大堂會面,德芳也沒有怎樣檢點,胡亂披上一塊大紅披風便算。

  他卻也懂先摒退左右才跟陳搏說話。

  陳搏單刀直入,問道:「閣下可有考慮過有一天會成為一國之君?」

  德芳一怔,笑了笑,道:「沒有。」

  陳搏接問道:「那殿下是甘願終生做一個秦康惠王的了?」

  德芳反問道:「這又有何不好?醇酒美人,享之不盡,還不滿足?」

  陳搏道:「君臨天下,醇酒美人皆為殿下所擁有,予取予攜,難道不好?」

  德芳雙眉一揚,看似已有些心動,但隨即又道:「好是好,只是太多了,喝不盡享不盡也是沒意思,好像父王,三宮六苑,有時看他實在頭痛,不知道那兒去歇息才是,結果由別人打點,一點意思可也沒有,倒不如我現在的快活。」一頓又接道:「再說,做了皇帝,難免要理理朝政,父王嘗言日理萬機,天哪,理一機我也已頭大如斗,萬機可是要我的命。」

  「這殿下可以由得別人打點。」陳搏鼓其如簧之舌道:「既然是有人擁你為王,自然全為你打點一切,你大可以只是享樂,優悠度日。」

  「那與現在有什麼分別?」

  「做皇帝的若換了別人,殿下以為會維持現狀?」

  「你是說皇叔繼位之後?」德芳笑了笑,道:「我們叔侄二人可是從來都沒有什麼衝突,他做他的皇帝,將來應該也不會難為我。」

  「萬一……」

  「一個人怎能夠想到那麼遠?」德芳笑道:「得快活時且快活。」

  「常言有道,居安思危……」

  德芳又截口道:「我可是想來想去也不覺得將來有什麼危險,皇叔也應該明白他這個侄兒從來就不會跟他作對,一些威脅也沒有。」

  「若是他不明白……」

  「那設法讓他明白好了。」德芳接笑道:「爭權奪位再危險不過,我膽子不大,受不得那種刺激,還有,父王曾立下『金匱之盟』,指定兄終弟及,道理上已是說不過去,我這個人也再聽不得旁人的閒言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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