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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昭太子絕無疑問是一個聰明人,所以文武雙全,更難得是宅心仁厚,愛民如子,這也是陳搏肯教他武功的一個原因。

  以他的為人,當然看不慣趙光義的行徑,陳搏與門下弟子搜集趙光義作惡的證據,卻不是出於他的主意,他卻也沒有反對。

  這些證據現在都已在他面前長几上,陳搏一面將卷宗放在他面前,一面不厭其煩的訴說其中內容。

  卷宗一共九十六份,陳搏最後總結道:「這都是三年間發生的事情,晉王爺是怎樣的一個人,就是看這些也應該清楚的了。」

  德昭太子點頭道:「這些卷宗我都已看過,皇叔是怎樣的一個人我也很明白,只是他有權有勢,宰相趙普也是他的人,我如何能夠與他硬碰?」

  陳搏道:「硬碰我們當然是力有未逮,但只要將這些證據呈交皇上,問題便迎刃而解。」

  德昭太子嘆了一口氣道:「他是我的叔父,我這樣做父王一定會責怪我沒下沒上,再說就只是這些證據,仍然不足夠。」

  「還有一份。」陳搏這才從袖中拿出那卷畫軸道:「這是第九十七宗,昨夜發生的。」

  「哦——」德昭太子接過了畫軸。

  「昨夜初更晉王爺帶醉闖進違命侯府,還令畫師凌道子畫下了他所闖的禍……」

  德昭太子在陳搏的說話中將畫軸攤開,只一看,臉色劇變,脫口道:「這種事他也做得出來?」

  陳搏道:「這個人與狂人無異,狂性一發作,有什麼事做不出的。」

  「父王有命任何人不得動違命侯府一草一木。」

  「這是說他早已目無王法,任意妄為。」

  「不成——」德昭太子一再搖頭。

  陳搏接道:「好像這樣的一個人若是讓他做皇帝,天下定必永無寧日,一旦有事天怒民怨,大宋江山是保不住的了。」

  「不錯——」德昭太子連連點頭。

  陳搏緊接道:「如此還等什麼,立即將所有證據送到皇上面前,皇上英明,一定必有一個公道。」

  德昭太子沉默了下去,陳搏鑒貌辯色,立時明白德昭太子還是有所顧慮,下不了決心。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另一種聲響。

  ***

  那是一根竹子在瓦面上拖過,竹子只有小指粗細,一根一根接起來,由院子一株高樹上伸下,另一端握在白衣人的手中。

  竹子伸出的角度絕無疑問是經過仔細選擇,在下面經過,若不是極其小心,不容易察覺。

  這種竹子也經過特別處理,用來作偷聽德昭太子與陳搏的說話現在也就經由這些竹子傳進那個白衣人耳中。

  但這種竹子也有缺點,就是太單薄,給風一吹便移動,那發出的聲響雖然輕,卻如何躲得過陳搏那種內家高手的耳朵。

  陳搏卻沒有說出來,等了一會,道:「看來你是要一段時間來考慮。」

  德昭太子道:「這件事我的確要仔細考慮清楚。」

  陳搏道:「那我先叫人將這些證據送到水軒那兒藏起來。」

  「也好,水軒那兒也是最為安全。」德昭太子一聲嘆息。

  陳搏隨即將這些卷宗一一放進旁邊的檀木箱子內,那卷畫軸也一起放進去,接吩咐隨來的徒兒香菱與高義送出去。

  香菱旁邊好幾次要開口,但都被陳搏以眼神示意阻止,高義入門雖然更早,性格卻是比較拘謹,太子、師父面前沒有吩咐,是絕不會插口說話的。

  陳搏也隨著走了出去,但很快便回來,德昭太子看著他,不由又嘆息一聲道:「師父你老人家有所不知,這件事……」

  陳搏笑截口道:「非同小可,有時間考慮還是加以考慮的好。」

  「我其實並非害怕——」

  「當然,否則也不會讓我們不停搜集證據。」

  「只是我這個叔父到現在還沒有對我怎樣,嚴格說來,也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趙家的事情。」

  「站在趙家的立場的確是的。」

  「我明白這個人一旦繼承做皇帝,絕不會是一個好皇帝,但是對趙家的人還是非常維護。」

  「如此,我們還是停止搜集證據,否則,總有一天他會知道……」

  德昭太子搖頭道:「我一直懷疑他做的那些壞事是不是出於一時衝動,是不是已到了不可原諒的地步,但現在看來你還是讓我考慮考慮。」

  「只要晉王爺一天不知道,都可以考慮下去。」陳搏話中另有話。

  德昭太子聽不出,又沉吟起來。

  ***

  水軒就在內堂後,一半是建築在水池上,有兩層,上層一向拿來存放重要的東西。

  要到水軒前面必須經過內堂,而內堂一帶,一向禁衛森嚴,水池後面則是太子府侍衛駐紮的地方。

  這座水軒在一般人眼中當然是非常安全,陳搏卻是一向不喜歡這個地方,理由也就是不太安全。

  水軒周圍的樹木實在太多,四時的品種都有,也所以四時都有鮮花開放,花香飄送,既賞心也悅目,但若是有人藏在花樹上,不但不容易看出來,而且可以藏上很多。

  天絕、地滅的手下這時候就藏在這些樹下,一個個手扣著強弩。

  如此雪夜,太子府又是在沒有防備的情形下,要混進去並不困難。

  他們看著八個侍衛將那個載著證據卷宗的檀木箱子送進水軒,為首的那個終於決定採取什麼行動。

  那個檀木箱子要整個拿走是沒有可能的了,要將箱子弄開再將那卷軸挑出來也是不容易,他們的時間有限,也受命不能與太子府的侍衛正面衝突,避免在皇城內將事情鬧大。

  看著那八個侍衛燃亮了水軒上層的燈光,為首那個天絕、地滅的弟子立即射出了手中的強弩。其餘的強弩相繼發射,破空聲驚心動魄,驚裂了寂靜的雪夜。

  那些弩箭射到了一半便紛紛著火燃燒,猶如火鴉亂飛,眼看著水軒的窗戶在亂箭下四分五裂,慘叫聲隨即傳出來。

  護送檀木箱子那八個侍衛,雖然在水軒內,可是那些弩箭直穿窗戶,四方八面射來,如何閃避得開。

  兩條火龍緊接劃過長空,落在水軒上,「轟」即爆被炸開了,天絕、地滅那兩具奇大的鐵弩顯然也以水軒為目標,遙遙射到了。

  整座水軒立時四方八面著火燃燒,不過片刻,已經一團火球一般,不可收拾。

  那些天絕、地滅的手下弩箭射出,身形便往上拔起來,樹與樹之間赫然已相連著飛索,他們也就藉著飛索之助,飛越長空。

  太子府內這時候已警哨四起,一個個侍衛紛紛向水軒這邊奔來。

  他們也像那群凌空飛越的白衣人,要追卻如何追得上,出了太子府,那群白衣人更就是混在積雪中,眨眼間不知所蹤。

  太子的安全對他們來說當然更重要,一見追不及,倉皇趕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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