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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方浪道:「他們難道是不知道你們已經是官眷,大夥兒正要上京?」

  秀秀只是流淚,方浪追問道:「是誰指揮那些官兵?」

  「徐階——」

  「胡說,徐大人怎會這樣做?」方浪伸手捉著秀秀的肩膀,突然發覺,秀秀已經氣絕!

  「不會的,徐大人一心要提拔金虎。」方浪搖撼著秀秀,嘶聲叫起來。

  秋霞忍不住道:「她已經死了!」

  方浪如夢方覺,伸手往秀秀鼻子一探,一驚縮手,回看秋霞,乾笑道:「她神智昏迷,徐大人為什麼要殺他們?」

  「為了他的前途與聲譽。」是祖驚虹的聲音。

  秋霞、方浪應聲望去,只見祖驚虹鐵青著臉,站在丈許之外,不等他們問,祖驚虹已接道:「他幫助景王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知道的人除了金虎與連雲寨人之外,其他的都不顧慮。」

  「金虎做了官,又怎會……」

  祖驚虹截住了方浪的話:「就是要解釋他為什麼要提拔一個大賊做官,已經很令他為難的了。」

  「那當初他怎會答應得那麼爽快?」

  祖驚虹一聲嘆息道:「你還不明白,當時他以為景王一定成功,有景王撐腰,金虎要做什麼官又有何困難?而現在卻是裕王得勢,連他自己也不知將來如何,自然不能不考慮,敵對的人會不會就利用金虎的事來打擊他。」

  方浪道:「他叫金虎帶人上京的時候,局勢不是已經完全明朗了?」

  祖驚虹又嘆息一聲道:「你不妨想想,當時金虎是怎樣說話?」

  方浪想了想,面色變了變:「可是徐階當時並沒有露出不悅之色。」

  「而且表現得很從容,若非如此,就是金虎看不出,我們多少也應該看出,即使不阻止金虎上京也會先替他探路,又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祖驚虹目光一轉:「徐階果然是個一等一的政客。」

  方浪搖頭道:「他就是反口,難道金虎竟能夠闖入皇城,訴說他的不是?」

  祖驚虹道:「你不要忘記,他那條玉帶在金虎手上。」

  「那條玉帶——」方浪又是一怔。

  祖驚虹道:「方才我已經看清楚,玉帶已經不在金虎的腰間,也是說,我方才已經在懷疑是這麼一回事的了。」

  方浪道:「他怎會是那種人?」

  祖驚虹仰首向天:「我也不相信,所以這件事他才會這麼成功。現在連雲寨一夥全都死了,玉帶他也已得回,還有誰能夠指控他,動搖他的地位?」

  方浪道:「我們三個人……」

  祖驚虹道:「我們只是一般平民百姓,徐階現在卻是一人之下,我們要告只能告到皇帝那兒,裕王那兒。」

  方浪道:「裕王這正是用人的時候,當然不會拿他怎樣,說不定反指我們妖言惑眾,我們即使走遍天下,告訴天下每一個人,也是沒用。」

  祖驚虹道:「即使聽的人都相信,也沒有人敢替我們出面,敢與我們走在一起。」

  方浪道:「敢冒抄家滅族之險的人的確並不多,即使有,我們也不會讓他冒那個險的。」

  祖驚虹道:「所以這件事,還是由我們三個人解決。」

  方浪道:「應該由我一個人解決,若非我去找金虎,連雲寨一夥絕不會有今天。」

  祖驚虹道:「若非我去找你,你與金虎又怎會參與這件事?」

  祖秋霞接道:「我若是不幫忙,大哥要說服你只怕也沒有這麼容易。」

  方浪看看祖驚虹,看看秋霞,笑起來:「這果然是我們三個人的事。」

  秋霞道:「我們怎樣做?」

  方浪憤怒道:「要徐階還連雲寨一個公道。」

  秋霞問道:「怎樣才算公道?」

  祖驚虹道:「金虎一夥殺人搶掠,也許都該死,可是婦人孺子又有何罪?」

  方浪道:「我們要徐階將參與這件事的人都交出來。」

  「他們都是奉命而為,身不由己。」祖驚虹一字一頓:「罪魁禍首,只是一個徐階!」

  「殺徐階!」方浪握拳,咬牙切齒。

  秋霞只是看著祖驚虹,方浪突有所覺,目光轉落在祖驚虹面上,道:「你若是有所顧慮,我一個人去就是。」

  祖驚虹道:「徐階雖然是曾經有恩於我,但該報的都已報了,我現在也只是一個江湖人。」

  方浪道:「江湖人以血還血!」

  「不錯!」祖驚虹大笑起來,笑聲帶著悲激。

  這之前,他為徐階出生入死,捨命保護徐階,現在卻是要取徐階的性命,這的確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方浪隨即道:「我們這就上京去。」

  祖驚虹搖頭道:「他走了才不久,我們大可以在路上將他截下來。」

  語聲一落,祖驚虹隨即疾奔出去,方浪、秋霞雙雙追上,一齊奔向那邊的坐騎。

  殘霞光影中,三騎箭矢般奔出。

  ***

  夜深人靜,更鼓已敲盡二數,縣城衙門周圍仍然燈火輝煌,照耀得猶如白晝。

  衙門內外每隔三丈就燒起一堆篝火,一隊隊官兵手掌燈籠火把,逡巡不絕,禁衛森嚴。

  在進入衙門之前,徐階便已經安排妥當,衙門周圍的民房全部被他下令徵用,圍剿連雲寨的一眾官兵也就駐紮在民房之內。

  要進入衙門,必須經過那些民房,還要避開值夜官兵的耳目。

  衙門之內,官兵逡巡的人數次更多更密。

  祖驚虹三人看在眼內,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他們在二更天趕到城外,輕而易舉偷進來,現在正置身在衙門附近不遠的一座牌坊。

  那座牌坊在官兵駐紮的範圍之外,即是這座縣城最高的一幢建築物。

  居高臨下,三人俱都看得清楚,秋霞更就在默數那些官兵逡巡的次數。

  方浪看了一會,一聲嘆息,道:「他們配合得很妙,內外交替,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我們縱然能夠避開衙門外官兵的逡巡,必然與衙門內的官兵相遇,要不被他們發覺,除非我們都能夠隱身。」

  秋霞忍不住問道:「不知其他三方面,是不是這樣?」

  祖驚虹道:「他們顯然就是繞著衙門內外逡巡。」

  方浪嘟喃道:「難道徐階已經有消息,知道我們找來?」

  祖驚虹道:「若是如此,他應該在路上設下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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