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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第十一卷 第九章 鹰爷游戏

  符太沉声道:“有两个原因,每一个都是可令我们致败的因素,且是明知如此,仍然没法改变。”

  荒原舞、桑槐、虎义、管轶夫、容杰、权石左田等正和丁伏民在下面水井旁闲聊,给博真俯头打手势,召他们上来共商大计。

  听到符太最后两句话,虎义讶道:“太少为何变得如此悲观?”

  符太淡淡道:“因为我们已入了局,这局游戏的玩法,全围绕着我们的鹰爷来进行。”

  宇文朔瞧瞧龙鹰,大讶道:“看鹰爷的神情,竟是连他也猜不到太少葫芦里的药。”

  容杰轻松的笑道:“太少想的东西从来异乎常人,猜不到很正常。”

  龙鹰欣然道:“有一点太少确与我们有别,就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深陷在战争内,满脑子攻守打杀,唯独他一人,至少两晚光景,可从战争的泥沼抽身出去。”

  众人齐声起哄,闹成一遍。

  桑槐奇道:“太少的表情为何如此古怪,难道给鹰爷说中了?”

  符太瞪着龙鹰,问道:“你究竟是猜出来的,还是来自感应?因为我确是被小敏儿启发。”

  众人静下来,事情忽然变得离奇荒诞,引人入胜。

  他们固然猜不到符太提出却未解释的两个致败因素,更不明白可与小敏儿有怎么样的关系。龙鹰看似说笑的话,却是一矢中的,在在惹起各人的兴致。

  符太道:“你先答我!”

  这句话是对龙鹰说的。

  龙鹰摊手道:“确属感应,当你说那番话前,心里忽然浮起小敏儿的如花玉容,因而感觉到与小敏儿多少有点关系。”

  荒原舞兴味盎盎的道:“这么说,太少亦是忽然想到,而非经深思熟虑而来。”

  权石左田喝道:“谜底!”

  符太好整以暇的道:“就是‘鹰爷’两字。”

  龙鹰吁一口气,悠然道:“小弟开始有点明白。”

  众人目光集中往符太处。

  符太道:“刚才我们谈论到,若要将统万重重围困,是自讨苦吃,人多只是多些人受苦,实愚不可及。当这个想法在心内形成时,忽然记起小敏儿说过的一句话。”

  “太郎!”

  众人先是一怔,接着完全失控地爆起震城笑声。

  原来博真扮作小敏儿,娇声喔喔、扭扭捏捏的尖声弄出来,令人人听得寒毛倒竖,有那么难过就那么难过。

  符太也忍俊不住,笑了好一阵子,没好气道:“老博你好像不晓得,最关键的军事会议正在进行中,还在装神扮鬼?”

  宇文朔抹掉呛出的泪水,喘着气道:“轮到我开始明白,你们以前打仗的日子是如何过的,即使生死攸关,但没一个人真的放在心上。”

  符太道:“说到底,仍是个知己知彼的问题。默啜现在已肯定龙鹰这混蛋霸着统万和他作对,如仍像莫贺达干般不知门路的来惹鹰爷,那他本身固然是蠢材,下面的将领则全是废物。到今天,连长在深宫的小敏儿都晓得鹰爷是何等样人,突厥人受过这么多教训仍不清楚吗?”

  龙鹰带头鼓掌道:“说得精采。这是我们没法改变的弱点,是敌知我而我不知敌。”

  宇文朔不解道:“问题在纵然知道,知的只是表面的东西,以我个人的感觉,鹰爷就像一口永摸不到井底的深并。”

  龙鹰叹道:“摸不到底又如何?在现时的情况下,晓得水并大约的位置已成,也是我们现在处境最精确的写照。如真有上、中、下三计,下下之计,就是来包围统万,所以默啜不会这么做,也犯不着这般做。忽然间,我们变成在守株待兔,可以做的事,是在推测对方可以怎么做,而非逼得敌人如何做,不做不行,像我们对付莫贺达干般。”

  管轶夫道:“确然如此,突厥人若不再在我们南面无定河或海流兔河设营立寨,而改在无定堡外,我们势没法如前般直接威胁敌人。”

  容杰道:“可是,鹰爷在默啜心内的重要性,该远在无定堡之上,甚至在大唐国的京城之上。干掉鹰爷,中土再无可抵抗狼军的人。”

  符太冷哼道:“默啜当然恨不得将混蛋煎皮拆骨,碎尸万段,问题在他晓得混蛋再飞不出他的指隙,只要全力攻打无定堡,混蛋和我们可以坐在这里眼睁睁的瞧着,袖手不理吗?”

  虎义道:“那时我们便可以奇兵袭之,配合大帅数路进犯,看默啜能支持多久。”

  符太道:“这就来到我说第二个致败的因素。默啜最害怕的,是我们不出统万半步,因没法长期围着我们的小长城;最欢迎、求之不得的是我们离城去攻他。让我说清楚,在鸟妖三双高空上的眼睛监视下,没有奇兵这回事,那时默啜只要派出由莫哥率领的三千金狼军,再加上一批有拓跋斛罗在其中的高手,我们肯定没一个人能活着回来。”

  虎义反驳道:“我们和大帅一起进军又如何?”

  符太冷冷道:“那我们就要面对狼军名慑天下的平原马战,若交锋失利,又侥幸能撤返鸡鹿塞,无定堡将守不住,无定河的控制权势入默啜之手。”

  众人默然无语。

  符太说的全为事实,即使有他们助阵,仍是以默啜的赢面大多了,边防军一旦元气大伤,将没法如目前般支持无定堡。

  众人终于明白,为何符太有“明知如此,没法改变”的说法,关键处是对方晓得有龙鹰和他的兄弟在统万,明白龙鹰为人行事的作风,故可从容定计,不愁龙鹰不上当。

  荒原舞狠狠道:“一天不杀鸟妖,我们难以安寝。”

  权石左田道:“我是最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天上是否有鸟儿,却看不到半个影子。问过值夜的兄弟,亦没发现鹰踪。”

  博真道:“这家伙的操鹰之技,天下无双。”

  龙鹰不由想起无瑕的灵鹰,心忖无瑕的控鹰之技,当是从鸟妖学来的,说不定灵儿亦为鸟妖所赠。

  无瑕和鸟妖在一起,是否因要从他处学晓这门独家绝技?

  鸟妖为何肯传她此术?

  虎义的声音在他耳鼓震荡着,道:“原舞说得对,一定要干掉鸟妖,愈早愈好。”

  各人都有点不知说甚么才好,皆因一筹莫展。鸟妖当年孤身一人,仍然这么难杀,现在藏身于默啜的雄师内,更令人无从入手。可以这么说,即使击溃默啜,仍未等于能干掉鸟妖。

  君怀朴问符太道:“是你想出来的,有何好主意?”

  符太坦然道:“套句我们大混蛋的惯话,现在我们是入了彀,击败莫贺达干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身份曝光,使敌人掌握到我们的虚实,也令默啜晓得有郭大帅在背后主持其事。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们则有备而战,双方均是全力争锋,没有退让的可能。鸡鹿塞被攻破,中土危矣;默啜兵败,动辄亡国灭族。在这样的情况里,如相持不下,究竟对敌人有利,还是我们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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