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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


  不由罗天奇分辩,掉转船头,一边退,一边又由船尾两侧射出无数飞弩和大股浓烟。

  龙船帮这种巡湖快船,设计十分巧妙,除了桨多驶得快,船只首尾各有连环管和特制烟雾;一旦遭遇强敌,不仅可藉烟雾掩护撤退,更可用浓烟作报讯警号,湖上烟起,总舵一望即知。

  罗天奇尚未说明身分,迫得匆忙拔剑格拨飞弩,蓦见浓烟蔽空,那八桨快船已失去踪影,心知闹成了误会,当下引吭清啸,双掌连发,真力催动脚下小艇,如飞向烟雾中尾随疾进,待越出浓烟,只见那快船在前面五六丈处。

  罗天奇藏肘后,猛吸一口真气,身形破空掠起,微微一跨步。已登上快船尾舵。

  浓髯大汉厉吼着挥刀就劈,被罗天奇探指挟住刀锋,低喝道:“朋友,何不容人把话说完?”

  那大汉奋力一挣,没有挣脱,抡起左拳欲打,又被罗天奇翻腕扣住,只得怒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罗天奇道:“在下确是由金陵卧龙庄而来,因在湖旁发现贵帮巡湖小艇和一具尸体,才驾舟人湖报讯,朋友怎的不问皂白,便以仇敌相待?”

  浓髯大汉道:“尸体何在?”

  罗大奇道:“现在小艇中,从腰牌辨认,恐系贵帮巡哨弟子。”

  浓髯大汉半信半疑地回头查看,果见后面空艇中有具尸体,于是,喝令停桨掉头,靠近小艇,亲自将尸体搭过快船来,这才知事出误会,忙向罗天奇拱手致歉道:‘小的无知,多有失礼,敢问侠驾高姓大名,以便通报总舵恭迎,并谢关顾之德。”

  正说着,忽听号角连声,姥山方向又驶来三艘大船。

  三船驶近,一字儿排开,正中一艘漆金楼船桅下,扬起一面黄德三角旗,绣着斗大一个“赵”字。

  浓髯大汉欣喜地道:“帮主亲到了。”

  罗天奇笑道:“在下正是特来看望赵老当家,就烦通报:九灵帮罗天奇奉命求见。”

  浓髯大汉展动黄旗,大声向楼船呈报上去,只见船楼上金钟连响,六名佩刀壮汉簇拥出一位威猛老人,正是铁臂苍龙赵公元。

  赵公亮一见罗天奇,登时流露出惊异之色,但一瞬间又恢复了常态,遥遥抱拳道:“原来竟是罗大侠,幸会!幸会!”随命启开舷门,搭上跳板,接罗天奇过船。

  两人略作寒暄,罗大奇先说明发现空艇尸体的经过,然后取出桑琼亲笔信函,并将自己奉命接取秀珠和春梅来意,详细说了一遍。

  赵公亮听罢,脸色突然变得一片苍白,匆匆拆阅信函,更冷汗如雨,急用颤抖的双手,一把抓住罗天奇肩头,激动地问道:“罗大侠,你是什么时候离开金陵卧龙庄的?途中叮曾耽误过?”

  罗天奇茫然道;“老当家问这话何意?”

  赵公亮神情仓皇地摇摇头,道:“你先别问为什么?请快些回答老夫。”

  罗天奇道:“在下是三天前奉桑大哥之命动身,一路飞马急赶,毫未耽误。”

  赵公亮急急又问道:“在你离开之前,桑帮主有没有另派过人?

  罗天奇一怔,道:“没有啊!老当家何出此言………”

  赵公亮颤声道;“那么,老夫再请问一句,贵帮门中,或卧龙庄内,有没有一位姓李的管事?”

  罗天奇双目精光暴射,沉声道,“姓李的管事?这话从何说起?卧龙在新建,根本没有管事,更没有姓李的同门……”J

  赵公亮脸色惨变,手一松,长叹道:“这么说,老夫上了大当了——”

  罗天奇忙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当家快请直说。”

  赵公亮颓废地摇摇头,道:“此事一言难尽,总之一句话,老夫昏迈无能,有负桑帮主重托,虽万死不足赎此大罪…”

  罗天奇骇然道:“老当家的意思是———一”

  赵公亮叹道:“一切详情,已容老夫慢慢陈述,这里有两件东西,请罗大侠先过目。”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和一面银制小牌,双手递给了罗天奇。

  那封信面上,写着“面陈龙船帮赵帮主亲启”和“‘内详”字样,封皮已经拆开,但罗天奇却未及取视信函,首先举起那面银牌,面色已遽然大变,匆匆从自己身边把另一面银牌取了出来。

  两面银牌一般无二,都是卧龙庄重建完成后,新近才铸制的信物,无论牌面字迹花纹,牌身大小重量,俱丝毫不差,令人难辨孰真孰伪。

  罗天奇看了又看,困惑下己,又抽出信函展视,一看之下,不禁惊呼失声,脱口道;“赵老当家,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公亮接过一看,也为之目瞪口呆,呐呐道:“怪呈!真是天下第一怪事。难道有鬼不成……”

  原来信中既无上款,亦未署名,只有短短七个字;“当心明夜月偏西。”

  罗天奇迷们地道:“敢问老当家,这银牌和怪信从何而来/’

  赵公亮道:“是昨天黄昏时分,一位自称金陵卧龙庄李管事的人送来的,们……当时信中却不是写的这七个字……”

  罗大奇诧道:“‘原信写些什么?”

  赵公亮长叹一声,道:“原信中乃桑帮主具名,大意是说:卧龙庄重建已经完成,特派本在李管事持密函及本庄信牌,前来接取秀珠姑娘和春梅……”

  话未毕,罗大奇已霍地跳厂起来,惊问道;“老当家有没有把人交给他带去?”

  赵公亮惭愧地道;“他持有桑帮主私函和银牌信物,又对卧龙庄毁庄重建经过,历历如数家珍,老夫不疑有诈,竟被他诈骗了去,而目,亲自送他到巢湖始回……”

  这番话,恰似晴天一声霹雳,只轰得罗天奇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一盆冰水,从头顶凉到脚底。

  他惊怒交集,疑惧丛生,刹那间,脑中闪电般涌过许许多多可怕的幻境,同时又觉得天下怎会有这般巧事,那假冒李管事的家伙,不迟不早,恰比自己早来一天,已经令人难信了,而这面银牌,更不知怎会落入外人手中?

  反复思忖,越感困恼,突然灵光一闪忙道:“那人自称是卧龙庄管事,瞒骗老当家容易,怎能瞒得过秀珠姑娘?凡属庄中旧人或本帮同门,秀珠无不熟捻,她怎么会跟他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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