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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桑琼自知失态,连忙正色道:“我既是一帮之主,对帮中弟兄怎能不关心?那人无故离群独处。如非天性孤僻,一定内心有什么难言隐衷,咱们必须探查出来,替他设法解决,才是同心互济的道理。”

  杜三娘却“噗嗤”笑道:“只怕帮主白担心了,那家伙整天吃得喝得,哪有半点心事。”

  桑琼诧问道:“他究竟是谁?”

  杜三娘笑道:“再没别人,准是郝飞那贼头陀没错!”

  “头陀郝飞?”桑琼大感意外,有些不信,哺哺道:“怎会是他?”

  杜三娘接口道:“昨天夜里,帮主休息了不久,我亲眼看见郝飞一个人悄悄溜出石室,当时我也觉得奇怪,曾经冷冷望了他一眼,那贼胚心虚地朝我笑笑,自言自语说道:“今夜月色这么好,既然睡不着,干脆去外面走走也好!我没有睬他,那时我以为……以为……”

  桑琼忍不住问道:“你以为什么?”。

  杜三娘脸上一红,郝然道:“我以为他是癞蛤摸想吃天鹅肉,存心挑拨我……”

  桑琼望了她一眼,黄疽脸、扫扫眉、金鱼眼……心里好笑,表面上却不好意思笑出来,一扬头,又问道:“后来呢?”

  杜三娘道:“后来他独自一个人溜出室去。什么时候回来?谁也没有留意,敢情那贼头陀藉口散心,竟躲进窖里偷酒喝?”

  桑琼听罢,默然无语,这件事越来越奇怪,难道说昨夜藏身地窖,隔棺跟自己说话的人,竟是头陀郝飞?

  他实在有些不相信,头陀郝飞满脸横向,性情凶暴,不折不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僧,他怎会是那隐身暗处的高人?

  不过,事实如此,又使他不能不信,沉吟片刻,暗忖道:人不可以貌相,或许那一脸横向;正是掩饰身份的伪装,别管它,找个机会试试他的口风再说……

  正想着,上层石室中突然传来一阵怒叱之声。

  杜三娘侧耳倾听,急声道:“是我那蠢牛不知跟谁动了手,帮主,咱们快上去看看。”

  桑琼匆匆奔出地窖,刚至甬道,几乎跟梁金虎撞个满怀,连忙沉声问道:“什么事吵闹?”

  梁金虎满脸欣奋之色,说道:“帮主快来,咱们捉到一名淮阳派的好细了!”

  “淮阳派的奸细?”

  桑琼闻言一怔,疾步穿过市道,跨进石室,只见室中桌椅翻倒,杯盘散落满地,闪烁的火光下,众人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笑容,霹雳神葛森上身赤膊,一手提剑,另一只手则紧紧扣住一名青衣少女的腕脉,正粗声喝道:“丫头,你说不说实话?这儿是什么所在,你竟敢摸了进来,真他娘的吃了熊心豹胆啦!”

  伍一凡回头瞥见桑琼,叫道:“帮主来了。’”。

  霹雳神顺手将那少女向前一带,险些扯了她一筋斗,大笑道:“帮主初登大位,咱姓葛的就首建奇功,抓到这名女奸细。没得说,该当有赏…”

  桑琼一见那青衣少女钗斜鬓乱,狼狈不堪,赫然竟是不久前跟自己在合肥城分手的杨秀珠,心弦猛震,连忙沉声道:“葛森,快放手!”

  秀珠乍见桑琼满心委屈,含泪叫道:“公子,您——”

  霹雳神慌忙松手,望望这边,又望望那边,茫然道:“怎么?难道咱又错啦?”

  桑琼上前一步,拉住秀珠柔荑,低声问道:“你……不是回金陵去了吗?”

  秀珠垂头道:“我放心不下公子,才离开合肥,又偷偷折回,昨天一直远远跟在您后面,后来见您被拥进古墓,整整一夜没有出去,忍不住潜进墓里来找您……”

  桑琼长叹一声,道:“也罢,你既然不肯独自回去,暂时就跟我一起好了,我承这几位不弃,拥为一帮之主,让我来替你引见一下”

  于是,含笑为秀珠—一介绍,秀珠见这些人一个个恶煞凶神样,又惊又诧,梁金虎等却难掩失望之色,只有杜三娘最开心,拉着秀珠“妹妹长,妹妹短”,堆出一脸笑,说道:“这一来,咱们姊妹们可有伴儿了。”

  又沉脸向霹雳神叱道:“还不快给妹妹陪礼,偏是你会自作聪明,事情没弄清楚,就硬指人是奸细1”。”

  霹雳神好生尴尬,狠狠打了自己几巴掌,跺脚道:“该死!真该死!咱姓葛的真是瞎了眼睛,珠妹子别生气,就当咱是疯子好了。”

  桑琼笑问道:“珠妹并非淮阳派门下,各位怎会将她认作是淮阳派奸细的呢?”

  铁面金钩伍一凡答道:“不瞒帮主说,最近江湖传言,都说淮阳派万梅山庄得到了一件武林异宝,旬日以来,各方武林高人纷纷赶到皖中,万梅山庄风声鹤唳,也加派高手四出刺探,大家心中都正惦念着此事,恰好珠姑娘闯了来,才引起这场误会。”

  桑琼略一沉吟,问道:“用附武林异宝,可是指的前辈武圣东海羽士逍遥子所遗武库藏珍秘图?”

  众人异口同声道:“原来帮主也听到外间的传言了?”

  桑琼淡淡一笑,说道:“传闻之言,未必属实,即使属实,这种非份之物,又何必放在心上……”

  “不!帮主!”

  云岭双煞梁氏兄弟霍地长身而起,梁金虎目射异光,激声说道:“奇珍异物,由来无主,谁得到就是谁的,淮阳派能从别人手里夺得藏珍图,咱们为什么不能从淮阳派手里再夺过来?”

  鬼偷邢彬也接口道:“帮主,这比不得金钱名利,可以淡泊视之,武库藏珍对咱们九灵帮太重要了。”

  霹雳神葛森厉声叫道:“反正现在武林高人都赶来了淮阳,咱们不动手,人家也不会放过,要抢大家抢,管他奶奶的……”呼叫之声,此起彼落,石室中闹嚷嚷几同市场,这些黑道枭雄平时互不相让,唯独这件事,竟然异口同声,一致响应,神情激奋,都主张向淮阳派下手。

  桑琼脸色一沉,猛可一按桌面,立起身来,喝道:“大家都不要吵,本座自有主张!”

  一声断喝,众人都被他威仪所摄,一个个默然坐下,桑琼目光一转,凝注在铁面金钩伍一凡脸上,冷冷问道:“伍兄是何想法?””

  伍一凡缓缓站起,含笑拱手道:“属下一切听命帮主。不过……”

  桑琼道:“你尽管直言。”

  伍一凡肃容说道:“若依属下愚见,这正是本帮扬名立威的大好时机,再说名物无主,唯有德者居之,淮阳派‘六指臾”侯昆扬传技自雄,鱼肉乡里,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人物,据说那武库藏珍图,他也是用卑鄙手段从一个老妇手中谋夺来的……”

  桑琼讶问道:“那老妇又是什么人呢?”

  伍—几道:“传闻那老妇姓罗,本是杭城望族,其夫曾习艺于莆田南少林寺,家资富有,在杭州城内,经营着七八家当铺,跟六指老儿论交已有多年……”

  桑琼忽然心中一动,脱口道:“什么?姓罗?是杭城望族?”

  伍一凡注目道:“帮主莫非知道这段故事?”

  桑琼忙道:“不!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说下去吧广但心里却大感惊异,暗想:奇怪!那自称“李管事”的家伙,把我从飞云禅寺带到合肥悦来居,不是也为自己诓称姓罗,并说自己是“杭城望族公子”吗?这到底是巧合?还是那“李管家”有意如此安排的呢?

  伍一凡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神色有异,仍然继续说道:“有一天,罗家典肆中,突然来了一位落魄书生,取出一幅画像,求售纹银百两,朝奉嫌贵,那书生自称画像是祖传之物,非百两不卖,正在争论,恰好六指臾侯昆扬在罗府作客,主人命朝奉取来画像,两人展视之下,却是一幅古怪的图圆……”

  桑琼忙问:“难道不是一幅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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