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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面金钩立即扬声道:“帮主饿了,快快准备食物和静定。”

  杜三娘兴致勃勃,应道:“这是咱们女人家的事,大家请让开些。

  她咯咯“娇”笑着,推开室旁另一扇石门,举烛引导桑琼入内,门后竟是一间一丈见方小房,房中别无陈设,赫然停放着一口巨大的铜棺。

  杜三娘取了一张兽皮,铺在铜棺之上,又搬来一大盘野味,含笑道:“地方大小,帮主委屈一些,这地方本来是我的卧室,棺中尸体早干朽了,我特意留下这付铜棺,白天当桌,夜晚当床,一物二用,帮主饭后就请歇息吧2”说罢,扭着腰径自去了。

  桑琼委实又饿又倦,狼吞虎咽饱餐了一顿,腹满身暖。倦意更浓,于是,也忘了棺中还有一堆枯尸白骨,和衣躺在棺盖上,不多一会,便沉沉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他睡得正甜,突然一个细如蚊鸣的声音在他耳边唤道:“桑公子!桑公子!桑公子……”

  桑琼陡地从睡梦中惊醒,翻身爬起;揉揉眼睛,只见烛火已熄,室门紧闭,狭小的石室中,一片漆黑,伸手难辨五指,但他遍查全室,分明只有自己一个人,那细微的呼声却赫然未绝,仍在呼唤着:“桑公子!桑公子……”

  倾耳细辨声音来处,桑琼不禁混身毛骨惊然,原来那呼唤之声,竟是来自那口巨大的铜格中。

  他瞪大了眼睛,瞬也不瞬地注视着那口钢棺,铜棺毫无异状,那呼叫声虽甚轻微,却字字清晰人耳,不但没有阴森鬼气,倒像是出自一位内功极具火候的高人之口。

  桑琼壮着胆,又走近棺旁,凝神静听。越加证实自己揣测不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这铜棺中显然另有溪跷。

  可是,有一点他却不懂,这座古墓之内,没有一个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假如说棺中异声是古墓内八个人之中的谁在捣鬼,又怎知他姓桑呢?.一他定定神,沉声问道:“棺中是什么人?”

  棺中呼声立止,一个急促的话声接话道:“桑公子,一夜易尽,您对就任帮主的事,已经有了决定吗?”

  桑琼恍然暗笑,果然不出所料,棺中这家伙,正是外面八个男女中的一个,不过,既已说好天明再作决定,他这般鬼鬼祟祟又来询问则甚?

  心里微感不悦,便冷冷答道:“现在才仅过半夜,你们急什么!”

  接着,又反问道:“你是谁?”

  棺中声音急促地道:“公子不必问我是谁,反正我决无恶意,古墓中这批男女,莫不是桀傲难驯之辈,其中更有另具用心之人,欲图加以利用,时机不再,为祸为福,端赖公子一言,千万不要小视了这区区的帮主名份……”

  桑琼诧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

  棺中声音接口道:“公子是聪明人,试想这几个凶恶之徒,如果不能予以统御管束,纵之江湖,必然继续为恶,方今武林纷争将起,公子为苍生设想,为使卧龙庄振衰起微,重新扬名,这几个黑道高手,也正堪驱使!”

  桑琼不禁冷笑道:“你倒像对我的往事来历,知道得不少,但是,我桑琼堂堂男子,曾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卧龙庄主,清白声誉,岂能因此玷污,我也不想利用别人。朋友,好意敬谢,我自有自己的主张……”

  棺中声音叹息一声,道:“公子如果不肯答应,只怕很难走出这座古墓。”

  桑琼傲然冷哼道:“你们大不了杀死我,桑某人并非畏死之徒。”

  格中语声充满了惋惜,缓缓道:“生死事小,可惜公子一死,不仅卧龙庄三十六位义士鲜血白酒,尊夫人含冤九泉,这段隐情,也将永远随之埋葬,不会再有人为他们报仇雪冤,唉!这真是十分令人遗憾之事……”

  桑琼猛可一惊,脱口道:“你说什么?”

  棺中传出一阵幽幽感叹,道:“尊夫人贤淑敦厚,一代才女,岂是那种动辄寻死觅活的泼悍愚妇,公子向来英雄自命,竟会连这点浅显的道理也想不到呢?”

  桑琼听了这话,顿时从心底升起一缕寒意,但细忖又觉得对方出此惊人之言,难保不是故意刺激自己,好叫自己应允接任帮主,心念疾转,先尽量压抑住激荡的心情,冷静地道:“朋友不必危言耸听,内人只是因为劝阻我往赴西洞庭山五魔约会未遂所愿,忧郁不乐,后来我又战败,身负重伤,未能及时赶回金陵,内人误闻恶耗,以为我已经死了,才悲痛仰药自尽的,我伤愈回到金陵,亲视成殓,其中何尝有什么含冤不白之处?”

  棺中一声冷笑,道:“公子夫妻情重,亲视亡妻成殓,尊夫人德行可风,闻得夫丧,即以死殉,难道她竟没有想到应该尊礼成服,收葬亡夫尸骸,反倒自己先仰药自尽了?”

  此言人耳,桑琼猛然心头一震,几乎要脱口惊呼起来!

  是啊!丈夫亡故,恶耗传来,任何一个做妻子的,也应该首先想到成服奔丧,购棺收尸,纵有无限悲戚,也断无便冒然自尽的道理,爱妻幼承庭训,知书识理,又是个天性坚毅的人,她……她怎会死得如此糊涂?

  这是个疑点,一个太不合情理的疑点,可笑他当时竟没有想到。

  于是,桑琼一时心潮鼓汤,再也无法强持冷静,他握拳捶打着铜棺,颤声叫道:“你怎么会知道的?告诉我!你是谁?你是谁?”

  棺中沉静片刻,才传出一阵轻微的叹息,说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公子欲穷究竟,为什么忘了尊夫人贴身侍女春梅丫头呢!”

  桑琼又是一惊,急声呼叫道:“你是谁?你是谁?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任他呼叫捶打,铜棺中却再也没有回应了。

  桑琼几欲疯狂,掀去兽皮,猛推棺盖,又沿棺摸索,想寻一处空隙,直恨不能钻进铜棺,看看那隐身说话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对自己家世遭遇知道得这样详细?

  然而,那铜棺重逾千斤,宛若生铸,根本寻不到一丝空隙。

  蓦地,身后突然亮光一闪,石门开处,杜三娘惊愕地闪身而人,沉声问:“帮主,怎么了?”

  桑琼急忙收敛失态,揉揉眼,强笑道:“啊!没有什么,我……只是做了一个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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