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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


  原来喝问声竟是由海云藏身的那堆乱石中传出来,其声沉闷,仿佛就在耳边。

  石堆里当然没有隐藏着人,话声是由“传音筒”送过来的,但饶是如此,已使海云惊出了一身冷汗。

  更糟的是那位麻二哥也大步向石堆走近,落脚处距土坑边沿不足数寸,只要他再向前跨半步,就正好踏在海云的肚子上。

  他居然没有发觉脚边躺着一个人,自顾恭敬地回报道:“后山值夜弟子麻德成、李顺急报,发现颜相公留字,有外敌侵入。”

  乱石中传出来一声惊啊!又问道:“可曾与来人照过面?”

  麻德成道:“尚未照面,但有查获的证物呈验。”

  乱石内沉寂片刻,道:“很好,李顺留守,麻德成携带证物返宫面呈。”

  麻德成和李顺同应道:“遵命。”

  忽然,一阵低沉的“隆隆”声响起,仿佛整个山头都颤动起来。

  海云猜想这一定是秘密门户正在开启,可惜却看不见门户的位置,透过石堆空隙望出去,只能看见麻德成的两只脚,其他全被挡住了。

  足过了盏茶之久,隆隆声响停止,挡在眼前的脚影也移开了,海云这才发现山顶上一块巨石已经分为两半,中间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

  麻德成收拾起山雉和烤架,又叮嘱了李顺几句,低头跨进隆隆之声又起,巨石复合而为一,片刻重归寂静,竟毫无痕迹可见了。

  海云只瞧得张口结舌,既惊且佩,若非亲眼目睹,谁会想到金蚯蚓宫后山的出入门设在此处,纵然想到了,无法启动机关,也只能望门而兴叹。

  看来金蚯蚓宫不仅戒备森严,无隙可乘,其苦心经营,也令人叹为观止,要想进入宫内,确非易事……

  正在为难,山下突然又传来衣袂振风声响。

  那名叫李顺的黄衣剑手也发觉有异,飞快地一旋身,向海云藏身的石堆这边掠了过来。

  也不知是为了靠近“传音话筒”,或是因为山顶别无更恰当的地方,他居然也选中这堆乱石作为藏身之处,而且,就藏在海云身边不足两尺远的石堆后面。

  李顺刚藏好,风声入耳,三条人影已经鱼贯登上了山顶。

  人影敛处,为首一个竟是苹儿,后面紧随着欧阳玉娇和九花师太。

  海云心里暗叫“糟糕”!他插毛留字,掘坑藏身,费了许多工夫才查出金蚯蚓宫的秘密门户,现在尚未想到偷渡宫门的妥善方法,苹儿偏在这紧要关头闯了来,行藏一暴露,惊动了金蚯蚓宫,全部计划都算白费了。

  可是,他既不能动,又不能出声,只有空自焦急,无法可想。

  苹儿目光转动,匆匆向山顶搜视了一遍,诧道:“方才明明看见号箭是由这里射出去的,怎么会没有人呢?”

  欧阳玉娇指着地上的树枝枯草和山雉羽毛道:“瞧这些东西,刚才一定有人在这里弄食物,可能才离去不久。”

  苹儿道:“咱们一发现号箭就立即赶来,并没有看见有人离去呀?”

  九花师太突然叫道:“你看,是谁用山雉毛在地上插了许多字哩!”

  苹儿俯身查看,不觉失声叫道:“这姓颜的,一定是颜枫,想不到他也赶来了。”

  欧阳玉娇问道:“你说的那个颜枫,就是玄姑的丈夫吗?”

  苹儿道:“正是他。”

  欧阳玉娇吃惊道:“他会不会是特地赶来帮助金蚯蚓宫,跟咱们作对的?”

  苹儿道:“不会。他和玄姑早已反目成仇了,三年前,就是他亲自把玄姑反锁在密室中的。”

  欧阳玉娇摇摇头道:“夫妇吵架,哪里当得真,或许他们已经和好如初了呢!否则,他刚才施放号箭,是跟谁联络的?”

  苹儿听了,沉吟道:“唔!这倒也不是绝无可能。”

  九花师太骇然道:“那家伙‘血焰刀’掌力无人可敌,果真与玄姑和好了,天下谁能克制?”

  欧阳玉娇突然变色道:“你们听,好像是姓颜的回来了?”

  苹儿和九花师太侧耳倾听,果然山下又有飞纵破空的声音渐渐接近。

  九花师太急道:“咱们快些藏起来!”

  苹儿扬手一指,道:“崖边那堆乱石很隐秘,咱们就藏到石堆后面去!”

  话犹未毕,九花师太已经迫不及待向石堆这边奔了过来。

  海云刚由心底叫声“不好”!只听剑鞘振鸣,那名黄衣剑手李顺的长剑业已出手……

  寒森森的剑锋一闪,九花师太连惊呼也没来得及叫出口,头颅已和身子分了家,尸体前奔之势犹未停止,一直冲出悬崖,跌向山下。

  李顾微微侧身避开了九花师太的无头尸体,长剑一抖一挽,连人带剑化作一道匹练,又向欧阳玉娇射去。

  这变化只不过眨眼之间,欧阳玉娇刚发现九花师太中剑授首,寒光已到自己身前。

  幸亏苹儿眼快,及时低喝道:“快躲!”斜刺里飞起一脚,将欧阳玉娇踢了个筋斗。

  寒芒过处,欧阳玉娇头上宫譬被削去一大截,总算死里逃生,躲过了“追风快斩”这闪电般的一招。

  李顺一击落空,毫未稍停,手腕飞快地向后一收,剑随身转,寒光绕体旋飞,突又卷向苹儿。

  他自从拔剑出鞘,连发三剑,攻向三个人,看来竟如一气呵成,但见剑芒流转,就好像总共只发出一招,其快速和凌厉,前后毫无分别。

  苹儿不禁有些胆怯,竟忘了撤剑招架,急忙缩身向后闪退。

  “铮!”一声脆响。剑势贴胸而过,虽未伤及肌肤,却扫中了苹儿悬挂在胸前的双镝剑链子。

  链子被剑尖削断,双镝剑便坠落地上。

  苹儿失去了兵刃,心里越发慌乱,一个不留神,脚下绊着那堆树枝,登时仰面跌倒。

  李顺趁机欺身直上,长剑疾落,飞劈而下……

  海云见苹儿遇险,大吃了一惊,猛然挺身从土坑里跳起,大喝道:“住手!”

  李顺长剑已经下落,听到喝声由石堆内传来,只当是“传音筒”下令喝止,急忙挫腕收剑。

  就在这一缓之际,苹儿已由剑下疾滚开去,海云也从后面挥剑扑到。

  那李顺刚回过头,右肩上已被海云刺中了一剑,一个踉跑,颠出三四步。

  苹儿恰好拾起自己的双镝剑,就地抽剑反扫,正砍在他脚踝上。

  李顺站立不稳,猝然倒地,左手急急伸入豹皮革囊。

  海云知道他要施放号箭报警,双镝剑一抖,又在他左臂肘弯处刺了一剑。

  这时,苹儿已翻身跃起,挥剑猛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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