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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第二十二章 荒谷巨佛

  秦玉细看那三个不识的汉子,一个个全都带着兵刃,其中一个生得十分凶恶,浓眉大眼,口若血盆,满脸上全是短短黑须,左右二人却白白净净,有一个背着一张长长的铁胎弓,另一人肩后插着两只判官笔。四人默默垂首盘膝而坐,好像全在行功练气,彼此未交一语。

  他不禁肚里寻思:眼见这四个汉子荒山相聚,而且各携兵刃,看来不是什么善类,但自己既和他们素不相识,到底是现身上去呢?还是丢手一走算了呢?

  正当他拿不定主意,陡然间,忽见正面跌坐的凶恶模样的睁开双目,向其余三人缓缓说道:“你们饿了吗?”

  左边一人也突的睁开眼,笑道:“正是,大哥不说,咱们还不觉得,反正今夜是不能再赶路了,何不把日间弄到的野物就着火烤来吃了,倒头先睡他一觉再说。”

  靠右坐着的一个便站起来,蹲裆踢腿,活动了一会拳脚,也笑着说:“二哥就是出了名的嘴馋,听说有吃的,连命也不想要了。”

  说着左边那人哈哈笑起来,道:“老四,你先别取笑我,我还不过口里说说

  你倒来不及的站起来。好吧,既是你已经站起来了,就由你去把东西搬来,早些弄来吃了,早些睡觉吧!”

  那站着的白脸汉子笑笑,从不远处地上取来已经剥洗好的一只鹿腿,两三只野兔,用枝穿了,便在火上烧烤起来。

  正面坐着的凶神模样汉子看了正对面背向山下的另一人一眼,笑着说:“喂,我说三弟,大丈夫报仇三年不晚,咱们既然全赶来了,自然替你出了那口鸟气,你也放开心啦,尽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干吗?”

  背向山下的这一个粗声粗气咳嗽了一声,道:“话不是这么说,如果单只那瘦高个儿一人,凭咱们兄弟四个,自然手到擒来,但如今他们共有五个,比咱们的人还多……

  ”

  短须汉子突然出声大笑打断他的话,道:“老三,你也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别说他们只有五人,他纵有千军万马,不是我大哥吹一句牛,就凭咱们新近炼成的飞刀阵,也杀他一个弃甲曳兵,方显本事。”

  那背插判官笔的也跟着放声大笑,道:“对!咱们洛阳四义,江湖中谁人不知?那个不晓?饶那兔崽子们人物再多,也叫他脱不出咱们的飞刀阵去。”

  秦玉从未见过什么“洛阳四义”,更因他经过清风店的时候,双头蝎子鲍充业已受伤遁去(事详本书第二集),他既不认识鲍充,自然更不知道“洛阳四义”,其实这四人,正是黑道上有名的洛阳四义,那背向山下的,就是在清风店上中了“九尾龟”马步春一掌的鲍充,短须汉子乃四义中的老大“活阎罗”欧阳旬,其余二人,自然就是老二“铁笔判官’杨林和“银弹子”项成了。

  原来鲍充在清风店中了马步春暗算,负伤逃回晋南,便把这事始末向三位盟兄弟详述了一遍,欧阳旬等一来因把弟受挫,义无多虑,必须要找马步春复仇,二来也听说赤发太岁裴仲谋等苦苦追寻的九龙玉杯关连着武林至宝“达摩奇经”,本想立即动身,寻仇夺宝,但后来仔细一想,马步春一身武功已是难惹难缠,加上裴仲谋和酸秀才金旭东都是出了名的辣手人物,四人一商量,总算暂时忍下了这口怨气,一面由鲍充故意施放空气,将九龙玉杯的事传扬江湖,鼓动金臂头陀参与夺经行列,用以对抗裴仲谋等,一面四人合练一种阵式,以备报仇之际,痛惩马步春,好容易等到阵势练成,四人离开晋南北上,无巧不巧就在太原左近碰上了马步春等,但可惜的是马步春此时不但人多势众,而且联络上“陇中双魔”中的瞎眼顾氏婆婆,顾氏自从荒谷中上了秦玉恶当,没有抢得“藏经秘图”,怀着满肚子怨气摸索出山,巧遇在太原府吃瘪了的裴仲谋马步春等,吕丹是认识顾氏婆婆的,两下里各在失意,居然一拍即合,由顾氏领着众人,也往九峰山去夺经。

  洛阳四义纵有天胆,也惮于顾氏婆婆一身精奥难测的武功和吕丹,金旭东,裴仲谋等人多势众,所以虽然发现了马步春,却不敢立即出手,截报前仇,这才遥遥蹑踪在后,也向九峰山而来,这是前情,表过不提。

  再说秦玉隐身树后,听了半晌,对这四个人的言谈情况依旧不解,但“银弹子”项成烧烤的鹿腿野兔发出阵阵异香,随着山风,飘钻进他的鼻孔里,他这时正感饥肠辘辘,闻到这一阵肉香,哪还能按捺得住,心想:我管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一顿好餐,却不能白白放过。当下提了一口真气,踏草攀树,抢登上山,到了距离火堆两丈左右,方才停身站住,笑道:“诸位好雅兴,深夜荒山相聚,又烤得这么香的鹿腿,真令人垂涎三尺,过路人来加入一个,不知道各位可欢迎?”

  “洛阳四义”一时未觉,倒被这种突如其来的话语吓了一大跳,纷纷从地上跃起身来,喝叫连天,杨林更撒出了肩上判官笔,厉声喝道:“什么人这样鬼鬼祟祟掩近山来,是找死吗?”

  秦玉用右手绰着马鞭,含笑说道:“哟!这位兄台怎么如此失礼,彼此都是荒山迷途,错过了宿头,在下好容易望见这儿火光,又闻到这样美的肉香味,权作个不速之客,分享诸位一点温暖和食物,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洛阳四义”全也不认识秦玉,欧阳旬以老大的身份排众而出,拿眼睛向秦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沉声说:“我看朋友你这登山身法,以及荒山独行这份胆量,大约朋友你也是会家子了?”

  秦玉笑道:“不敢,在下虽也学过几手花拳绣腿,但和诸位比起来,何啻萤火之比浩月,说起来叫诸位见笑。”

  “铁笔判官”杨林冷哼一声,双笔一碰,“当”的清响,说道:“朋友既是行家,敢深夜问荒山独行,目的何在?须知咱们洛阳四义也不是等闲之辈,光棍眼里可揉不得沙子,朋友要吃要喝容易,总得把底子对咱弟兄亮一亮。”

  秦玉实在被那架上肉香引得馋水都快流出来了,忍不住缓步便向烤肉架子边走去,一面伸手取了那只烤得油溢的鹿腿,一面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诸位四个人也吃不了这许多,大家分一些有什么大不了,何必还得报名办什么手续?”

  说着,拿起鹿腿,送到口边便咬了一口。

  杨林被他这种目中无人的狂态激得暴跳起来,大喝一声:“撒手!”左笔一圈,右笔陡地探出,暴点秦玉握着鹿腿的左手“后溪”穴。

  这一招出手迅捷无伦,那一只铁笔挟着劲风,眨眼已到秦玉穴门上三寸左右,要是换了一个人,怕不就要当场受伤,松手弃物。

  但秦玉岂是他所能点中的,只见他不慌不忙,眼皮也没抬,仅将左腕一翻,竟用手上的鹿腿,迎着杨林铁笔一格,一股难以抗衡的内家罡气,突由鹿腿上传到杨林的铁笔上,再从铁笔上逆冲腕肘,杨林就觉得手臂上一阵酸麻,险些握不住判官笔,忙不迭撤笔后跃,虽没有当场出丑,却吓出了一身冷汗。秦玉盈盈笑道:“这位仁兄何必如此小气,一只鹿腿能值几何?就不肯舍鹿腿而全友谊么?”

  旁观的三人俱各大感骇然,全都向后暴退五六尺,项成撤下背上的铁胎弓,欧阳旬探臂拔出腰悬的狼牙棒,双头蝎子鲍充也取下虎尾鞭,四个人虎视耽耽望着秦玉,欧阳旬沉声喝道:“朋友,既是存心冲着咱们兄弟来的,就请报个名来,咱们洛阳四义好歹要叫你朋友称心满意。”

  秦玉低头大口大口咬着鹿腿咀嚼,答道:“提名道姓多麻烦,诸位如果存心要叫在下称心满意,且等我吃完了这条鹿腿,咱们再谈。”

  堂堂洛阳四义真被他这种言谈举动气炸了肺腑,鲍充最是粗莽,恨不得便要上前动手,倒是“活阎罗”欧阳旬比较谨慎,他见方才秦玉顺手一鹿腿便将杨林震退,心知这小子必有惊人艺业,只怕鲍充贸然出手,会吃大亏,忙叫道:“不要妄动,用飞刀阵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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