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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鲁庆茫然再看看自己刚才施放的七彩烟简,那彩烟在半空里飘摇,不久即将散尽。

  他忖道:是这彩烟引他们回来的吗?

  但事实未容得他多作揣测,一马两人,毫无疑义是向小山上奔了过来,马上的柳媚似乎也看到了山上的鲁庆,小手儿用力地在挥舞,马下那少年更是腾跃若飞,三五个起落业已超过马匹,当先抢上山坡。

  鲁庆身边已没有剑了,连忙从郑雄风身旁抽出长剑来,他刚刚返身摆好架势,那少年已如风卷一般上了山顶。

  鲁庆提剑凝神,大声喝道:“站住,不许再向前走!”

  秦玉闻声停步,立在距他三四丈远近,脸上仍是那桀傲不驯的笑意,说道:“喂,你别弄错了,咱们现在是朋友啦,于吗提刀弄杖的,多不好意思。”

  鲁庆叱道:“谁是你的朋友,你这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趁早给我滚远一些。”

  秦玉面上陡的红影一现,但随即按耐住没有发作,依旧笑道:“那么,你放那劳什子的烟火叫谁呢?”

  鲁庆听了越是触动了怒火,暴喝道:“你是什么东西,管得着吗?”

  想那秦玉素来狂傲,何能受得他这种怒骂,剑眉忽的一扬,冷笑一声,身形微闪,业已欺到鲁庆身前。

  鲁庆奋不顾身,长剑“呼”的一招“瑞雪罩空”舞起一团白森森的光芒,护住全身,剑幕层层,裹得风雨不透。

  但武功一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鲁庆那点伎俩,哪在秦玉眼中,只见漫天到幕中,人影一闪,早已穿进鲁庆的护身剑芒之内,左掌伸缩,“当啷啷”早将长剑拍给,秦玉还待下手惩治这开口骂人的家伙,猛听得一声银铃般的娇叱:“秦玉,住手!”

  这一声,真比玉皇大帝的圣旨还要灵,秦玉已经递出的右掌,闻言硬生生撤掌收手,晃身跃退到三尺以外,笑着对纵马赶来的柳媚道:“这可怪不得我,谁叫他开口骂人的!”

  柳媚翻身落马,没有再理会秦玉,一眼看到直挺挺躺在地上的郑雄风,吃了一惊,也没来得及先问问鲁庆,转身就向郑雄风扑过去,叫道:“大师兄,你怎么啦?”

  可是,她身子刚刚奔到郑雄风近身五尺左右,倏的身侧劲风压体,鲁庆一掌向她右侧“章门”穴击到,并且喝道:“不要脸的东西,你敢碰他!”

  柳媚全没防到师兄会突然施袭,待她惊觉,已经避让不及,但就在这个时候,陡的眼前人影闪晃,就听得鲁庆一声闷哼,接着,自己娇躯也被人一把搂住,搀扶立住。

  除了秦玉,这还有谁,柳媚忙一拧腰,挣脱了他的搀扶,再看鲁庆时,已经倒躺在丈许之外,当场昏了过去。

  柳媚怒向秦玉道:“你这人怎么凶性不改,总是一出手就伤人,你以后别再理我。”

  秦玉尴尬地一摊双手,道:“咦!他要对付你,难道还不该动手,眼睁睁看他打死你吗?”

  柳媚气得小蛮靴一跺,嗔道:“我不管,你得把他们给我救醒过来,咱们是师兄妹,咱们的事你别管。”

  秦玉笑着向后一靠,道:“好吧,我不管,随你们怎么样。”

  柳媚叫道:“我叫你救醒他们呀,你放刁是不是?好,我自己来总行了!”

  她奔过去,在鲁庆胸前一阵推拿,就听得鲁庆喉咙里呼噜噜一连声痰响,半天还不见醒过来。

  她气得停了手,坐在一边直喘气。秦玉笑道:“要我来帮帮忙吗?”

  柳媚气道:“谁希罕你,跟我少讲话。”

  说了,她又开始在鲁庆身上推拿,又是半晌,一点醒的消息也没有,她又急又气,又不能停下来。

  秦玉又在旁边笑道:“傻瓜,他喉咙里被痰塞住了,不先拍他‘脊梁’穴让他吐出痰来,光推拿有什么用。”

  柳媚叱道:“谁要你多嘴,我自己还不知道!”秦玉笑道:“好好好,我多嘴,你知道,我看你能推拿到哪一年。”

  其实柳媚口里虽硬,心里早已没了主意了,听秦玉这么一说,先还顾面子,仍在鲁庆前胸推拿,再过了一会,依然无效,遂只得翻过鲁庆身子,在他背“脊梁”穴上轻轻拍了一掌,说也奇怪,这一掌下去,鲁庆突的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浓痰,人也清醒过来。

  秦玉吃吃而笑,柳媚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鲁庆从地上爬起来,三脚两步就抢到郑雄风身边,返身守护着地上的郑雄风好像怕被人家抢走了一样,面上满是惊惶愤恨之色。

  柳媚十二分的不解,问道:“二师兄,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的,师叔他们呢?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

  鲁庆横眉怒目,冷笑道:“你现在还记得师叔师兄么?人家为了你身负重伤,命在旦夕,你却陪了仇人驰马取乐呢,咱们同门一场,我也不想拿恶言秽语骂你,你要是还有脸,还算个人,趁早横剑自刎,否则,就快同你的情人魔头远走高飞,再请别到咱们眼前来卖什么狂,抖什么威风了。”

  柳媚听了这一遍话,只气得后白面泛赤,混身乱颤,手指着鲁庆一阵比,一阵点,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足有半盏茶功夫,方才拼命挤出了一句:“你……你混蛋!”

  谁知鲁庆更是冷冷笑道:“当然啦,咱们都是混蛋,只有你的心上人儿才是天下第一号好人呀!”

  柳媚怒火焚心,理性全无,突然冲向前去,扬手“拍拍拍”就赏了鲁庆三个又响又脆的大耳括子。

  也是怪事,鲁庆又不是木头人,但却瞪着眼被柳媚着着实实打了三个耳光,直打得嘴角泊泊出血,他连闪也没有闪,血从嘴角流落到衣衫上,他连抹也没有抹。

  柳媚人也打了,略略出了一点气,再看到鲁庆被打后不闪不避,左右脸上又肿起老高,鲜血泊泊,仅望着自己苦笑,她突然又觉得后悔起来,扑上去一把抱住鲁庆的脖子,“哇”的大哭起来。

  鲁庆缓缓抬手,解开柳媚环绕在颈上的双臂,冷冷地道:“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咱们同门之谊已尽,你这就走吧!哭什么呢!”

  这冷冷的几句话,真比钢刀戳在她心上还要难过,她忽然惶恐地望着鲁庆问道:“怎么?你们不要我这个师妹了?”

  鲁庆咬牙冷笑,没有任何表示。

  柳媚这时候哭也没有了声音,泪水涟涟,顺腮而下,扑扑籁籁,无尽无休,似此情景,远比嚎哭呼叫更为伤人,许久这后,才幽幽说道:“师兄,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们尽可以打我骂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呢,天目山十年,我做师妹的自问还没有什么大错大误,你和大师兄一向待我也很好,是什么事使你们在转眼之间,把我恨得这样了呢?”

  鲁庆淡漠地说道:“你也没有错,我本来也没有权要不要你这位师妹,不过,师父不在,当问师叔,师叔不在,当问大师兄,现在大师兄又在重伤之中,也只有我来说话了,你说你是天目山门人,那么请问你身后站着的,又是天目山的什么人?”

  柳媚本能的一回头,秦玉正看着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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