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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邓啸天道:“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根急于想会会大悲师太,仿佛要证实一下是不是他所怀疑的人。”

  郭长风沉吟道:“不错,我也怀疑他们彼此原是旧识,否则,他们怎会都知道香罗带的秘密。”

  林百合道:“现在何必去想这些事,邓会主既然来了,还是商议如何盗取香罗带要紧。”

  邓啸天道:“姑娘不必性急,盗取香罗带的事,在下已经心有成算,随时可以下手。”

  郭长风道:“邓兄也知道,如今林庄主被劫持,限期仅到明天为止,如能早些下手,那是最好的。”

  邓啸天说道:“行!今晚午夜下手如何?”

  郭长风道:“那当然再好也没有了,不知邓兄需要什么协助?”

  邓啸天摇摇头,道:“什么也不用,今晚子时,请郭大侠将那条女用罗带携来前庄客室,再叫吕老二在院子里替我把风,这就够了。”

  郭长风道:“女用罗带就在我身边,邓兄现在便可以带去……”

  邓啸天摇手笑道:“不必,这东西关系重大,如果由我手中失落了,我可赔不起,还是请郭大侠届时携来的好。”

  郭长风知道他是不愿意惹嫌,也就不便再勉强。

  接着,又谈了些从秦天祥口中探听到的秘密消息,以及约定晚间联络识别的方法,邓啸天便告辞走了。

  他一走,郭长风立刻正色对众人说道:“事情成败,端看今夜,邓会主虽然身负绝技,仍不能不防万一,大家先商议一下晚间如何布置戒备,以便配合邓会主行动,我得趁此时间进城去一趟……”

  林百合忙问:“你进城去做什么?”

  郭长风道:“我要为明天跟大悲师太交换人质的事预作安排,午夜之前,一定会赶回来。”

  林百合道:“那——”

  郭长风没等她说出来,抢着道:“你不必跟我去了,庄里还有许多事要你协助,如果秦天祥询问令尊和凤珠的去向,也得你出面应付,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林百合赧然笑了笑,欲言又止,默默垂下了头。

  田继烈藉送郭长风下楼的机会,悄声道:“郭老弟,罗带到手,你真的准备拿去送给那尼姑?”

  郭长风道:“为了救人,咱们别无选择……”

  微顿,却压低声音接道:“不过,咱们也不会白白便宜她。”

  边一夜,对寂寞山庄来说,似乎特别漫长。

  从日落不久,田继烈便暗暗将护守后庄的武士全部调赴前庄,把秦天祥下榻的客室四周,一层又一层,围个水泄不通。

  客室中灯火通明,杨百威正陪着秦天祥钦酒谈笑,百步神拳应飞,花蜂柳寒山,以及翠蝉四姬全在座,怀觥交蜡,场面好不热闹。

  杨百威奉命,即使无法将秦天祥灌醉,也得尽量把饮宴时间拖延到夜深,一则便于外面调派布置,二则要让秦天祥疲惫困倦,好方便邓啸天下手。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等候郭长风。

  说也奇怪,时间已过三更,郭长风仍未返庄,林百合放心不下,偷偷去庄门外望了三四遍,始终不见人影。

  眼看月移中天,时近子夜,柳寒山和翠蝶四姬都已称醉告退好几次,全被杨百威硬留下来,酒宴实在无法再拖下去了,郭长风依旧踪影全无。

  田继烈表面故作镇静,心内焦急万分,不得已,只好私下对吕堃道:“设法传话给杨百威,酒席先散,送秦天祥回房安歇,其余众人暂时原地待命,如果我逾了子时正刻未回来,今夜的计划就取消。”

  吕堃道:“老爷子要进城去?”

  田继烈点点头,道:“郭长风迄今未返,可能出了意外,……不过,这件事千万瞒着林姑娘……”

  田继烈话犹未完,却见林百合飞步奔了进来,喜孜孜道:“郭大哥回来了!”

  郭长风紧随而到,满身风尘,精神却很振奋。

  田继烈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到现在才回来?”

  郭长风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安排明天交换的事,多费一点时间……”

  接着便问:“前庄情形怎么样?”

  田继烈道:“一切尚称顺利,因为久等你不见回来,还没散席。”

  郭长风道:“时间不早了,告诉杨百威快些散席,依计行事。”

  田继烈吩咐传话前庄,准备行动,然后寻了个单独的机会,偷偷问道:“郭老弟,这半夜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郭长风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低声道:“现在没有时间详谈,麻烦老爷子准备点干粮和食水,要够五六个人一整天的需用。”

  田继烈一怔,道:“要干粮食水作何用途?”

  郭长风道:“老爷子现在别问,如果罗带能顺利到手。那时自会详细奉告。”

  田继烈越打听越糊涂,只好不问,自去依言准备。

  没多一会,已届子夜。

  郭长风随身携带了那条女用香罗带,和吕堃准时来到前庄客院。

  千手如来邓啸天已在院中等侯,三人照面,吕堃留守窗外,郭长风和邓啸天却移身院墙墙脚下。

  郭长风道:“情形如何?”

  邓啸天低声道:“秦老儿多喝了几杯酒,刚躺下就睡熟了,现在正是下手好机会。”

  郭长风把女用罗带递给了邓啸天道:“咱们不仅要取得那一条男用罗带,把这一条系在他腰上,更不能惊动他,邓兄有把握吗?”

  邓啸天笑了笑道:“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郭长风又道:“万一失手惊醒了他,宁可不取罗带,也不能硬夺,邓兄要先求脱身,咱们自会给你掩护。”

  邓啸天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道:“我想,大约还不致糟到那种地步吧。”

  揣了罗带,竟大摇大撰向秦天祥的卧房走去。

  郭长风放心不下,一闪身,掠上房外一棵树上,屏息静观变化。

  那棵树,斜对着房外回廓通道,恰好可以居高临下,同时看到卧房的窗口和房门。

  只见邓啸天去回廊尽头转了转,不片刻,竟变换成个十七八岁大丫环,手里捧着茶盘,忸忸怩怩走到秦天祥房门口,举手在门上轻叩了三下,低叫道:“老爷子,睡了投有?”

  郭长风看得直想笑,皆因那邓啸天绝然襟衫长裙,莺声历历,扮得惟妙惟肖,裙下露出一双男人的大脚。

  何况,今夜侍候客室的丫环仆妇,都已经奉命避开,哪儿还会有这么“标致”的大姑娘。

  房中鼾声隐隐,不闻回应,看来,秦天祥的确已经睡热了。

  邓啸天毫不犹豫,径自推门,走了进去。

  他—脚跨进房中,便反手掩上了门。

  郭长风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又舍不得放过“精彩”插面,忙跟吕堃打个手势,飘落树下,欺近窗前。

  侧耳细听,房内鼾声未辍,这证明秦天祥并没有被惊醒。

  郭长风沾湿指尖,轻轻将窗纸挖破一个小孔,眇目向里望去。

  这一望,不禁愣住了……

  原来仅这霎眼工夫,房内已不见邓啸天的人影,那只茶盆却搁在床边小兀上。

  秦天祥抑面而卧,手脚伸张摆成个“大”字,身上只穿着内衣裤,鼾声起伏,睡意正浓。

  或许因为酒后身热吧,床上被褥全被察天祥推去一边,那条闪闪发光的男用罗带,就系在他贴身裤腰上。

  郭长风目光掠过罗带,忽然眼中一亮,奇怪,罗带左右怎会多出了两只手!

  天!

  那两只手竟是由床下伸出,正迅速地解着带子结扣……

  郭长风真是又惊又喜,他做梦也想不到,邓啸天早已在秦天祥的卧床下弄了手脚。

  难怪他要事先观察秦天祥的起居,难怪他敢夸口有把握将罗带换取到手,敢情他是在秦天祥卧床上挖好了洞,人藏在床下,双手由洞中伸出,等于环抱着秦天祥的腰部,轻面易举便将那条贴身罗带解下来,换上另外一条……

  邓啸天不愧“千手如来”之称,手法既迅速,又利落,不过片刻,已将罗带换下,从床底轻轻滑退出来。

  床上的秦天祥仍然熟睡如故,毫无所觉。

  邓啸天好心替他盏好被褥,含笑摇摇头,低声道:“这么大年纪啦,也不知道爱惜身体,当心着了凉啊!”

  说完,端起茶盆,从容退出房外。

  郭长凤连忙迎了过去,同时招呼院中的吕堃,迅速离开客室。

  田继烈在院外接应,急向道:“怎么样?”

  郭长风按手道:“成功了,叫武土们全部撤回休息,咱们回后庄去再详谈。”

  田继烈听说东西已经顺利到手,欣喜不已,连忙传话下去,武土们都神不知鬼不觉地撤出了前庄院落。

  大伙儿旧雨楼小楼,林百合更是兴奋,忙命备酒庆功。

  席间,众人传观那条男用罗带,却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除罗带形式较女用者略为宽长些,上面所嵌珠花圈案,几乎毫无分别。

  郭长风感叹地说道:“就为了这条罗带,掀起无边风波,真叫人想不透,原因何在?”

  邓啸天也摇摇头,道:“凭良心说,这罗带顶多值万把两银子,除此之外,并没有特别珍贵的地方,若说咱们‘神手会’同道看中它犹有道理,以红石堡的财势,争这东西就不近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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