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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唐百州笑道:“你骂吧!反正你是个谋杀亲夫的人,骂骂不要紧。”

  刁淑娴气得了不得,但却强自忍住,因为唐百州下落和师门关连太大,她即算受点委曲,也得查清楚跟前这穷化子模样的怪人是不是唐百州,她伸伸脖子,把那业已冲到喉头的怒火又咽回肚子里,俏眼一转,骂道:“唐百州,混账王八蛋,死短命,兔崽子……”

  唐百州突然笑问道:“你骂谁?”

  刁淑娴道:“骂唐百州,骂那……”

  谁知唐百州哈哈大笑起来,拍手笑道:“好呀,妙呀!王八蛋骂唐百州,死短命的骂唐百州……”

  刁淑娴一时未注意,又被他套了话去,反骂了自己一顿,但她虽挨了顿臭骂,芳心却是暗喜,阴沉沉一笑,说道:“哼!你还赖什么?我知道你就是唐百州那混账杀千刀的东西,故意装着这副模样,岂能逃得出姑奶奶这一双慧眼,终南山一剑之仇,今天要叫你偿还了。”

  说罢,闪电似的一扭娇躯,双剑疾刺出手,剑尖轻摆,将唐百州正面各处大穴全都罩在双剑之下。

  这一招乃“蛇形门”剑术中最精奥杀手之一,名叫“飞蛇旋身”,别看她出手时剑尖轻摇,似乎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实际上敌方正面各处大穴,几乎已全在她剑尖笼罩之下,只待敌方一动,她立即变化,杀着立至。

  唐百州见她遽然之间发动,但出手却悠柔缓慢,并没有探臂催剑,将招术用老,而且,从她眼中所含诡异的光芒中,猜她必然有厉害的攻招在后,这可不能过份大意,轻轻一笑,“玄铁剑”横架反格,竟然用的“魔剑心法”第六招“醉态可掬”。

  刁淑娴一待他举剑格架,紧跟着便换式施展毒手,左手剑一挫剑柄,右手剑急压剑尖,“唰”的双剑分为上下,一取“玄机”,一取“中极”,这一式变得快捷无比,任他唐百州尽得心圆大师真传,也必然立陷危境。

  但她没有料到唐百州这一招“醉态可掬”,却并非心圆大师“灵蛇剑谱”所载奇招,更兼“玄铁剑”天生磁性,非一般宝刃可比,她左手剑刚才挫腕探出,恰与唐百州的“玄铁剑”剑尖相遇,突觉一般奇大无比的无形吸力,把她的长剑一扯,“嗒”的一声响,两支剑竟然连在一起,攻出的剑势,也跟着化解为零。

  她心下大骇,忙奋力撤剑,却哪里抽得回来,拉了两拉,自己的剑竟似和唐百州的剑连在一起,怎么样也扯拉不开。

  刁淑娴号称“巴山双毒”之一,其心狠手辣处更胜乃兄,见左剑受制,且不强夺,右手剑加劲一送,点向唐百州小腹下的“中极”穴。

  奇事跟着又发生了,眼看刁淑娴右手长剑距离唐百州“中极”穴不过寸许,倏忽间,唐百州猛的吸气凹腹,向后一缩,“玄铁剑”带着她的左手剑向下划了半个圆圈,又是“嗒”地一声响,刁淑娴右手长剑和左手长剑交互一碰,居然好像涂上了胶水,彼此也牢牢粘住,再也不愿分离了。

  这一来,成了唐百州的“玄铁剑”粘住刁淑娴的左手剑,而她的左手剑又吸住了自己的右手剑,三柄剑连作一长串,一时蔚为奇观。

  刁淑娴又惊又惧,两只手各用全力撤剑,始终拆之不开,急得额上香汗琳琳,大是尴尬,而唐百州就像玩龙灯似的,“玄铁剑”向左一牵,喝叫:“左。”刁淑娴娇躯被带着跟向左边,他忽又将“玄铁剑”向右一摆,喝道:“右。”刁淑娴身不由己,踉跄又跟到右边,那样儿,恰和喝醉了酒真是一模一样,可笑之极。

  皆因刁淑娴舍不得双剑脱手,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在抽剑夺剑,才被唐百州耍戏猴子,一会左,一会右,玩了个不亦乐乎,这不成其为比剑,倒像在“拔河”,刁淑娴一个女流之辈,力气本来不如男人,而唐百州自得心圆大师下半部剑谱内功要诀练有根基,又喝了千年灵蟒生血,内力无穷无止,娇小玲珑的刁淑娴怎能争得过他。

  唐百州心里大乐,口中左左右右叫个不停,那刁淑娴就像学跳舞拖黄包车,随着他的口令,他左右乱跌乱撞,把一个堂堂“蛇形门”高手,直当作了三岁小儿,难怪刁淑娴一张粉脸一阵白一阵红,神情尴尬万分。

  她有心要松手,又丢不了这份面子,将来传扬江湖,“巴山双毒”叫别人把兵刃都夺了去,那时候怎还有脸见人,有心死不松手吧,就像这样听人指挥,叫东不能西,叫左不能右,也够姓受的了。

  她正无计可施,突然扭头看见师弟傅小保手提宝剑,却怔怔望着自己,忘了上前动手,不由得大怒,扭头厉声喝道:“小保,呆着干嘛?还不用剑砍他背后?”

  傅小保一跳,人从迷惘中惊醒,急忙提剑欲上,要帮助师姊合斗唐百州。

  唐百州见他要帮忙,也叫道:“小保,我们俩口儿斗着玩,你不许帮忙。”

  傅小保心里正对他又敬又羡,听了这一声喝叫,果然不由自主的收住了脚步。

  刁淑娴怒喝道:“小保,你要死啦!我叫你砍他!”

  傅小保刚要动,唐百州又喝道:“小保,你死不了,别动!”把个傅小保又叫得停身不敢向前。

  刁淑娴越发暴怒,道:“好呀!小保,你叛师从贼,我看你怎么回山见师父?”

  唐百州忙也叫道:“不要紧,我收你做徒弟,你跟着师姊夫学。”

  两个人称一言我一语,傅小保不知该如何才好,“当”的把手中剑甩在地上,委曲地道:“你们别吵好不好?把我都叫昏头了,叫我帮谁呢?”

  刁淑娴冷笑道:“帮谁?你还能帮他吗?他是你什么人?”

  唐百州又道:“我是他师姊夫。”

  傅小保急得要哭,道:“师姊,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一定要我跟他动手,他又一定说是我师姊夫……”

  刁淑娴真被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喝了声:“放屁!”

  唐百州忙接着道:“好臭!”

  傅小保本要哭,忍不住却“噗嗤”笑了出来。

  刁淑娴横着心,突的松手弃了双剑,唐百州手中劲道忽失,右臂不由向外一荡,刁淑娴就借这一荡之际,呼的一掌,向唐百州近胸打来。

  唐百州没有料到她会有这一手,待觉得不对,想要用掌相接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一歪身子,用肩头上肉多的地方半卸她掌力,半接了一掌。这一事还真不轻,打得唐百州倒地一连翻了两个筋斗,一摸左肩,酸痛得好像要断了似的,但他翻身坐起来要骂时,却见刁淑娴已经跃登马背,催马如飞而去。

  傅小保大叫道:“师姊,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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