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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坤山阴声道:“那我就再告诉你一遍,他姓江名涛,就是译著擎天七式剑谱的江涛,知道了吗?”

  阴阳相公黄珍芳故作惊讶之状,“刷”地抖开折扇摇了两摇,又闪目向江涛打量一阵,赞道:“啊!那真是想不到,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名扬天下了。不愧是英雄出少年,了不起!了不起!若非二位老哥亲口说出来,小弟死也不会相信他就是江涛……”

  龟叟阴测测地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兴趣?”

  阴阳相公黄珍芳“羞答答”笑着道:“小弟不敢妄存贪心。不过,要是能替二位老哥略尽绵薄,到时候,二位老哥随意赏小弟一杯残羹,就够小弟一生受用不尽了。”

  龟叟胡坤山嘿嘿笑道:“绕了半天弯,到现在你才说实话!”墓地,笑容一敛,冷叱道:“姓黄的,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告诉你……”话犹未毕,蛇叟荆天鸣忽然冷冷接口道:“假如他有此自信,何妨试一试?”

  龟叟心中一动,也改口道:“告诉你,别以为后生小辈易与,只怕你未必办得到。”

  阴阳相公黄珍芳柳眉连扬,折扇轻摇,笑道:“听二位老哥口气,敢情这后生小辈竟有些真才实学广

  胡神山哼道:‘你何不试试看。”

  阴阳相公黄珍芳耸肩道:‘小弟倒不信他是三头六臂。”“刷”第一声收拢折扇,探手捞起衣衫下摆,往腰间一束,转身向江涛走了过来。

  他捞起衣摆,里面露出一条裤子,却是大红色;人未近前,空际已洋溢着阵阵异香,其中隐约又有些腥膻气味。蛇叟荆天呜嘴唇蠕动,向龟叟胡坤山递了个眼色。两人霍地一分,各自退了十多步,遥遥采取了包抄之势……

  第三十一章 冤家路窄

  江涛不识阴阳相公黄珍芳来历,只觉得这家伙令人作呕,绝非善类,心里说不出的厌恶。紧了紧手中树枝,暗将真力提增一倍;全神倾注,肃立而待。

  阴阳相公黄珍芳缓步走到仅距江涛五尺处才停下来:“涮”他又抖开折扇,连连扇动不已,含笑斜睇问道:“小朋友,你真是江涛?”江涛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黄珍芳又笑道:“小朋友,你干嘛不说话呢?可是还在生气?”

  江涛冷冷道:“想动手就快,江某不屑跟无耻之徒交谈。”

  黄珍芳听了这话,反而哈哈笑了起来,道:“哟!瞧你这副凶巴巴的劲儿,咱们素不相识,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无耻之徒呢广

  江涛不禁怒目道:‘你究竟是来废话的还是……”话未毕,忽然发觉阴阳相公那柄金骨折扇扇动得有些邪气,连忙住口,暗中调息试运真气。这一试,顿感胸腑翻腾欲吐,两眼眩然发晕;面前的阴阳相公黄珍芳也由一个人变成了许多模糊的人影。触目所及,尽是那金色儒衫、大红裤子和晃动的折扇。

  江涛骇然大惊,忙不迭运功闭住呼吸,匆匆仰身疾退。身形甫动,阴阳相公黄珍芳‘涮”地收拢折扇,如影随形欺身而上;扇柄闪电般探出,直指江涛前胸“将台”大穴,口里阴笑道:“中了黄某人的‘子午迷魂香’还想走?那是做梦!”

  江涛虽觉头晕目眩,心里还有几分明白;用力一摆头,强压晕眩。手中枯枝一式“长虹射日”暴点而出,“噗”地一声,正中黄珍芳左肩。可惜的是他内力已经涣散,枯枝点中黄珍芳,只将他戳得踉跄倒退几步;不但未能伤到他,枯枝反而折断了。

  黄珍芳怔了片刻,才想到追赶下手。谁知刚欲举步,耳中忽闻一声阴测恻冷笑,白影闪晃,龟蛇二叟突然双双飞掠了过来。

  蛇叟荆天鸣抢先一步拦住黄珍芳去路,冷冷道:“老二追人,这人妖交给我了。”话才出口,大袖猛挥,一股强劲罡风已向黄珍芳迎面卷到;龟叟应了一声,身形沾地即起,径自向江涛追去。

  黄珍芳连换三次步法,才将荆天鸣掌力卸开,尖叫道:“二位,这是什么意思?”

  蛇叟荆天鸣冷哼道:“没有什么意思,人是咱们的,谁也别想插手。”

  黄珍芳目光流转,吃吃笑道:“好啊!原来二位存心过河拆桥,小弟上当了!”

  蛇叟刚得意地应了一声:“好说——”冷不妨黄珍芳竟一矮身子,左手撑地,全身陀螺般急转;业已迅捷无比地连环踢出三腿。

  大凡一个身材瘦高的人,下盘多半虚浮。蛇叟荆天鸣自然也不例外,何况他也没有想到阴阳相公黄珍芳发动得这样快;心头微惊,一展双臂,急忙向上拔起。黄珍芳正在逼他向上跃避,说时迟;那时快!左掌一用力,从荆天鸣胯下穿过;右手折扇一指,“卡崩”一身轻响,扇桶上一缕蓝光飞射而出。

  蛇叟人未落地,失声低喝道:“老二留神暗器!

  这时候,龟叟胡坤山正追上江涛,堪堪将要得手;虽然听见蛇叟喝声,却舍不得放弃擒人的机会;脚下半转,左手原式不变扣向江涛肩头,右手顺势反臂拍出一掌。不料掌力未发,突然觉得右后肩“挂膀”穴上一麻;就像被蚂蚁咬了一下,浑身力道顿失,一股寒气霎时蔓延到脊心。龟叟身不由己打了个寒供,两脚发软,摇摇欲倒。江涛神志已渐混乱,奋力一拳,将龟叟胡坤山打翻在地上;趁机脱逃,急急逃进了那片树林。

  树林十分茂密,枝叶纷歧错乱。江涛钻进树林,跌跌撞撞信足狂奔;不是撞着树干,就是被树根绊倒。但他跌倒了又爬起来,仍然狂奔不已。初时,犹能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呼喝咆哮,到后来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觉得林中阴森沉寂,鬼影幢幢;使人分不出东西南北,也看不出白天或是黑夜。江涛一味埋头疾奔,直到筋疲力竭;脚下忽然踏着一片软绵绵泥地,一跤摔倒,就此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从迷茫中醒过来,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一洼水塘里;浑身上下,满布污泥臭水,而水塘却距一条小河不远。仰望天空,繁星如沙,时间已是深夜了。

  江涛挣扎着站起身子。说也奇怪,心里竟不再有呕吐的感觉,神志也较前清朗——不知是迷香药性已消失?还是被泥水浸了半夜,解去了药力?

  他定了定神,举步走到小河畔,掬水洗净手脸。看看身上衣衫已经污臭不堪,暗想此时既在深夜,附近又没有人居住,不如把脏衣服脱下来,趁机洗涤一下。想着,又仔细观察一遍,确定附近荒无人居,于是沿溪而行。寻了一处比较僻静隐密的地方,脱下衣裤,脱灌干净,拧平摊在溪边一块大石上;自己却赤条条坐在石边调息,等待夜风将湿衣吹干再穿。

  运功一遍,体力略见恢复。江涛仰望着天际繁星,忽然兴起无限感慨。此情此景,使他不期联想到从前在家门前溪中摸泥鳅的日子。那时候,心如白纸,终日嬉戏游乐;何曾想到有一天会置身武林纷争之中?

  由此又想到授艺五载的师父,当时不知师父竟是名列“十三奇”之首的落拓书生;但自己的一切,师父却似早已洞烛无遗。他老人家秘授绝技,传习梵文,显然早就料到自己终有踏入江湖的一天。尤其临别前夜,师父不是就感叹着说:“龙种既非池中物,终将破云上九霄”吗?可是“龙种”二字,指的是什么?难道只因为自己背上有那条刀疤?

  想到这里,江涛不禁反手摸了摸背上疤痕,突然一阵心惊,忖道:“天心教地牢中的无名老人,怎会也知道我身上有条刀疤痕印?而且,竟指我‘不姓江’?刀痕与‘姓江’有什么关系?言外之意,是否暗示我身世另有疑问?果真如此,师父为什么不向我当面吐露?”

  这念头一生,江涛不禁心血沸腾;如今师父下落不明,天湖总教也不可能再去;唯一可循的途径,必须先证实那地牢中的无名老人究竟是谁?然后才能了解那句“孩子,你不姓江”因何而起…。对!应该尽快去红石堡问问“潇湘女侠”林素梅!

  江涛几乎有些迫不及待,慕地跳了起来。从大石上取了湿滴滴的短裤,匆匆穿上;接着又将存放银两琐物和天龙玉符的布囊贴身束在腰际。当他再想继续穿上内衫外衣时,突然听见一阵笑语之声。扭头一望,不觉大惊!连内衫也来不及穿,一把抱起石上衣物,急忙缩身躲进河水中。

  笑语声越来越近,竟是四名绿衣少女,正向小河飞奔而来。那四名少女年龄相仿,都只有十五、六岁。一色翠绿衫裙,头挽双譬,并肩推手,嘻嘻哈哈显得一派天真烂漫;奔到小河边,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欢呼。

  其中一个年纪略大些的鼓掌笑道:“如何?我说这附近一定有条小河,你们还不相信呢!”

  另一个叫道:“真的也!你们快看,这河水多情!连底都看得见,让我试试水冷不冷!”说着,蹲下身子,伸手向水中荡了荡。

  旁边一个问道:“怎么样?冷吗?

  先前一个笑道:“温温的呢!再合适没有了。”

  其余三人高兴得跳了起来,道:“咱们运气真不错,这一下,总算把七、八天积下来的汗昧儿洗个干净了。”一面笑着,一面纷纷宽衣解带,看样子竟是想入水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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