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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陶羽笑道:“你能硬接他四掌劈空掌力,武功已算大有增进,好好练习开山三式,下次不难捞回本来。”

  辛弟傻笑道:“能捞回本才好,最好也叫他吃点亏,才不敢小觑我中原之人。”

  一面说着,一面把短剑还给秦佑,秦佑接剑在手,低头无言良久,喟然道:“自从回到中原,兵刃出手,这已是第四次了……唉!恩师他老人家如果在世,一定要大感失望。”

  陶羽脸色一正,道:“大丈夫理当越挫越坚,秦兄弟怎说出这种丧气的话来——”

  正说着,忽听人声鼎沸,脚步纷坛,四人一齐循声望去,但见一大群人,正由北向南如飞奔来。

  那群人有二三十名之多,人人手里都执着兵刃,但行色匆匆,神情惶惶,其中许多更是遍体血污,步履踉跄,显然是带了伤。

  凌茜急声道:“是怎么一回事,羽哥哥,快去问问……”

  陶羽应了一声,身形微闪,迎头拦住其中一个灰衣大汉,拱手道:“敢问兄台,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竟使各位这般匆促……”

  那灰衣大汉神色惊惶地瞪了陶羽一眼,手中一柄极沉九环刀连忙横举护胸,沉声说道:“您可是飞云山庄门下?”

  陶羽微微一怔,摇摇头道:“我等都不是飞云山庄的人

  灰衣大汉嘘一口气,抢着道:“既然不是,奉劝你们赶快远避,休要惹杀身之祸……”话未说完,夺路欲奔。

  陶羽忙一闪身,又将他拦住,含笑道:“前面究竟有何事故,兄台未说出来。”

  灰衣大汉焦急地一顿脚:怒声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知进退,实对你说吧!武林各派秘密集会黄山,被飞云山庄大批高手包围,激战之下,咱们黄山派掌门已经力战身亡,各派高手都正在四散逃命,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陶羽听了这番话,不禁机伶打个寒噤,脸上矍然变色,灰衣大汉见他惊骇如此,重重哼了一声,迈开大步,如飞狂奔而去。

  秦佑骇然道:“黄山之会,最是机密,怎会被飞云山庄探到风声呢?”

  辛弟道:“难怪路上见到,全是行色匆匆的家伙,一定是黄山派把消息传给门下弟子,知道的人太多,消息就走漏了”

  陶羽跌足长叹道:“此事因我而起,不想竟使黄山派遭此覆亡惨祸,唉!我的罪孽,何其太重。”

  凌茜接口道:“别尽唉声叹气了,快赶到黄山去,也许还来得及救一些人……”

  陶羽神情一震,道:“茜妹说得是,无论如何,咱们都该立刻赶去看看。”

  四人各展身法,疾如星丸,向北飞奔,沿途竟不断见到重伤倒毙的死尸,显然都是黄山门下弟子,陶羽心如刀割,含泪——掩埋;因之直到黄昏,才迤逦赶到黄山山麓。

  陶羽不暇思忖,便要连夜登山,却被秦佑拦住,道:“大哥,紫阳道长当初约你的时候,有没有说明见面的地方,是在黄山那一处所在?”

  陶羽点头道:“他说是黄山天都峰。”

  秦佑道:“他那时自是没有想到会有今日惨变,现在十大门派已经瓦解星散,咱们冒冒失失要到哪里去寻他们?”

  陶羽被他这么一说,顿感失了主意,不期然扭头去望凌茜。

  凌凿笑道:“羽哥哥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偌大一场惊世骇俗的恶战,山上岂无一点痕迹可循?”

  正说着,忽听山上传来一声震天大喝,片刻间,几条人影,风驰电奔般从山上急泻而下。

  四人一齐旋身戒备,只见来人二前三后,前面两人一老一少,那老者白髯齐胸,面如重枣,肩头斜挂着一只奇形布袋,腰悬革囊,紧紧牵着身边一个二十余岁的年青人,神情慌张疾奔下山,后面却有三人衔尾穷追不舍。

  陶羽眼尖,早认出那紧追下来的三个人之中,有一个身躯硕大无比,手臂上挽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圆形铜牌,竟是“铜牌飞叉”傅三槐。

  当下连忙沉声叫道:“挡住后面三个,他们是飞云山庄。”

  话尚未完,那老少二人已奔到近处,他们一见山下也有四人并肩拦路,脸色大变。

  那灰袍老人低声向少年说道:“娃儿,事己急了,爷爷挡住追兵,你能冲得过去,自往武当去见紫阳道长。”

  说着,松了手,急急扯开肩上布袋,从袋里了取出两架附有木柄小箱的奇形小弓,一架递给少年,另一架端握在左掌掌心,转身大喝道:“姓傅的,既然赶尽杀绝,休怪我老头子要还手了。”

  铜牌飞叉傅三槐一见那老人取了奇形弓弯,似是极为惮忌,挥手制止两个同伴,自己也沉气停身,铜牌紧掩胸前,笑道:“莫老儿,你…向未曾涉足江湖,今日为何也来淌这浑水,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肯归附飞云山庄,傅某保你一把川陕分堂堂主的交椅如何?”

  灰袍老人用力吐了一口唾味,道:“呸!你自己不如羞耻,卖身投靠,把我姓莫的也看成什么人物,你若敢再近一步,老头子认得你傅三槐,我这手中伙计却认不得你。”

  他侧目见那少年在身后,忙又沉声道:“娃娃,格老子还不夺路快走?”他乃是川中人氏,情急之下,竟带出满口四川上话。

  那少年身子微微动了动,却似放心不下那老人,仅用弓弩对着陶羽四人,并未发动。

  傅三槐暗暗伺身边两人递个眼色,然后朗声道:“莫老儿,你今日公然与飞云山庄为敌,难道不怕莫家堡三百口性命尽丧在巫山激流这中?”

  灰袍老人笑道:“放心得很,老头子已将连弩之法,遍传堡中门人,你们飞云山庄愿意去试试,莫家堡无任欢迎。”

  傅三槐用手一指山下,道:“你看看你那爱孙已经被擒了……”

  老人微微一惊,扭头回顾,傅三槐趁机一声低喝,三人一齐涌身而上。

  灰袍老人一眼瞥见少年仍在,便情知上了傅三槐声东击西的的当,身子还未扭过来。左手紧握连弩,猛可里举臂横扫。

  只听那小弓发出一阵低沉的“嗖嗖”之声,刹时间满天羽弩交飞,真如蝗群蚁阵,遮天蔽日,向傅三槐三人笼罩而至。

  这一阵飞弩何止千百枚,饶是武功再高之人,一时也万难闪避开如此连绵不绝的众多暗器。

  傅三槐疾舞铜牌,牌上叮叮连响,被他扫开了百数十枚飞弯,身边忽然一声闷哼,那两名同伴中,已被射倒了一个。

  灰袍老人迅速地取下小弓上空弩盒,从革囊中另取一只弩盒,“嚓”地又装上弓架上,笑道:“姓傅的,你该听说过巫山莫家堡的规矩,第一盒弩头无毒,你要是再不识进退,第二盒飞弩上,就全是喂过毒的了。”

  傅三槐心头一阵寒,身不由己退了三步,探手从铜牌上拔了两柄飞叉,一面挥退同伴,一面冷哼说道:“别人惧你连弩,傅某人却未必放在心上。”

  话落时,右臂一扬,两柄飞叉破空遥掷,同时舞动铜牌,揉身直抢过来。

  灰袍老人扣动弯架上的机钮,嗖嗖之声又起,但连弩刚发,傅三槐的飞叉却穿破满天弩网,迳向面门射到。

  老人身形一侧,让开了前面——柄飞叉,手中“蓬”然一声,不想竟被那第二柄飞叉击中弩盒,登时将木架连弩射碎。

  傅三槐大喝一声,铜牌排山倒海直砸而到。

  灰袍老人一个措手不及,身躯倒地疾滚,堪堪躲过铜牌,站在他身后的少年,却被傅三槐一牌扫中后背,跟跄前冲几步,“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那老人大吃一惊,从地上奋力弹起,赤手空拳,便来抢救负伤少年,傅三槐扬声大笑道:“莫老头,你自取灭亡,怨傅某不得!”

  笑声中手起牌落,直向那少年搂头砸了下去。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见一条人影闪电般疾掠过来,银虹一闪,“叮”地一声响,牌上火花四射,傅三槐浑身一麻,连退两步,却见陶羽手提短剑,向他怒目而视。

  他骇然—惊,忿忿道:“原来是你……”

  陶羽冷冷答道:“不错,是我,你觉得很奇怪吗?”

  傅三槐厉声道:“好一个叛逆不孝的东西,上次被人偷取庄主红牌金令,纵放你逃掉一命,庄主已飞柬天下,严命取你首级,这一次你休想再脱身了。”

  陶羽似不愿跟他斗口,只是冷冷道:“首级就在这里,你不妨试试看。”

  傅三槐乃是性急粗暴之人,毫未思索、一声大喝,挥牌而上,铜牌挟着锐风,猛向陶羽砸落。

  陶羽端然不动,短剑疾举,迎面划了半个剑弧,“叮”地一声响,砍在铜牌之上,傅三槐顿时又被震退了一大步。

  他略为怔了一下,暴吼一声,腾身又上,手中铜牌直砸横扫,一口气连攻了七牌,四周劲风激荡,飞砂走石,牌影漫空,宛如狂风骤雨。

  这傅三槐天生神力,武功向来专走阳刚路子,七招出手,莫不贯注平生之力,暗暗似有与陶羽一较内力的意思。

  漫天牌影中,只见寒芒闪耀伸缩,空中响起一阵连串震耳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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