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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他无暇细想宫天宁怎会在此地出现,匆匆奔进林子,约行了十余丈,茂密的林木中,有一小块空地,地上满是腐叶枯枝,相积盈尺,似有足迹践踏过的痕印。

  陶羽将秦佑放在腐叶上,替秦佑拍开穴道,双掌虚按在他胸前,准备将自己真力,由掌心逼进秦佑的穴道中,忽然目光触处,见乱叶之中,有一片熠熠发光的东西一闪。

  陶羽伸手拾了起来,一看之下,心头大大一震,原来那竟是半枚“全真金钱”。

  他把这半枚金钱跟凌茜送给自己的半枚相合,果然天衣无缝,分毫不差。

  沉思之下,他才记起这半枚金钱本是宫玉珍身上的半枚,那天在鲁西途中,宫玉珍重伤濒危,本欲把这半枚金钱赠给陶羽,被宫天宁暗下毒手,震死了嫡亲姑姑,因此落在宫天宁手中,而今这半枚金钱既然在林中出现,方才急急奔出林子的那人,必是宫天宁无疑了。

  但,宫天宁怎会跑到六万大山来,又怎会把随身携带的“全真金钱”,失落在林问乱叶之中?

  从这半枚金钱,使陶羽又忆起自己惨死泰山的父亲,不期然捧着金钱,神驰意动,呆呆的发怔,竟连替秦佑助疗伤势也忘记了……

  再说雷家三环正围着凌茜激战之际,忽见宫天宁衣衫不整,神情狼狈,踉跄从林中奔出来,雷孟彬虚晃一招,抽身退出战圈,沉声喝道:“怎么了?”

  宫天宁脸色苍白,指着密林,惊恐骇异地继续说道:“那……红衣人……红衣人………雷孟彬脸色一变,沉声又问:“交给你看管的愣小子呢?”

  宫天宁身形摇摇欲倒,呐呐道:“被那……红衣人……带走了……我也挨……挨了他一掌……”

  雷孟彬一顿脚,骂道:“没有用的蠢物,全真教怎会调教出你这种脓包来……”

  凌茜一面运剑力战,一面侧耳倾听他们对话,她虽然也诧异宫天宁的突然出现,但猜他们所说的“愣小子,八成必是辛弟,但,那“红衣人”又是谁?他为什么要把辛弟带走?

  不过这个消息,总使她欣喜多于惊诧,陶羽带走了秦佑,辛弟又脱离宫天宁掌握,此时不走,恋战何益?

  心意一决,长剑突然展开一轮狂风疾雨似的快攻,龙虎双环招式略滞,凌茜一转玉时,长剑忽化“挥硒丹青”之式,剑尖一圈一点,“叮”地一声,搭在雷孟森的玉环上。

  雷孟森四指削断,已成惊弓鸟,见她又用剑身贴上自己玉环,仿佛有一股热流,正从剑身穿透过来,骇然撤招急退,失声叫道:“血气气功……”

  凌茜趁他闪退的空隙,左掌翻腕疾吐,对准龙环雷孟云劈出一掌,娇躯微拧,已抢出圈子,如飞向林子奔去。

  雷家三环同声大喝,三只玉环—齐脱手飞射,凌茜听得脑后风近,急忙吸气腾身拔起,饶她闪得快,左足足踝上已被一只环边擦过,落地一连几踉跄,险些摔倒,豹环雷孟彬距离较近,晃身追到,右臂飞举,迳向她肩上疾扣下来。

  凌茜咬着,急塌肩头,“嘶”地一声脆响,一大片衣襟已被雷孟彬撕了下来,露出整个左肩,圆浑似玉,肌肤赛雪。

  雷孟彬微微一怔,凌茜举手掩住玉肩,急急奔进了密林。

  雷孟云和雷孟森飞步追到,却见雷孟彬怔怔抓着半幅罗衫,沉声道:“老三,你是怎么了?”

  雷孟彬—惊而悟,忙道:“啊!那丫头逃进林子去了?”

  雷孟森道:“这一次岂能轻易被她脱逃,翻遍六万大山,好歹也要搜她出来。”

  雷孟彬镇定一下,才道:“那红衣怪物屡次捣乱,趁此时机,最好连他巢穴也掀出来才好。”

  这一耽误,再追进密林,早不见凌茜的人影了……

  凌茜险中脱身逃进密林,奔了片刻,见陶羽正跪在一堆腐叶上,手里捧着半枚金钱呆呆发愣,秦佑仰面躺着,仍旧皆迷未醒。

  她一拐一跛奔了过去,沉声叫道:“羽哥哥,还不快走,发什么呆?”

  陶羽一震,连忙把金钱塞进怀里,抱起秦佑便跑,跑了足有数十丈,才记起凌茜肩衣衫破碎、陡然惊问道:“茜妹,你受伤了?”

  凌茜笑笑,道:“没有,只是肩上被他撕破一块衣襟,足踝被环边擦了一点儿。”

  陶羽尚要说话,凌茜忙嘘了一声,低声道:“快别出声了,三环已随后追进林子,先脱身要紧………

  两人在林中踉跄而行,不觉疾奔了顿饭之久,听听未闻三环声息,这才在一株隐密大树下坐下来休息,凌茜揉着受伤的足踝,轻声道:“这几个月,三环功力增进了不少,飞环绝技,也比以刚进步了许多,下次遇上,再别大意轻敌,方才若不是闪得快,险些被他们擒住了呢?”

  陶羽脸上掠过一抹爱怜之色道:“可惜包裹马匹都丢在茅屋前,连一件换的衣服也没有了,来,你把我这件外衫披一披吧!

  说着,脱下自己短衫,给凌茜披在破衣肩上。

  凌茜亦不拒绝,轻声又道:“秦公子伤得怎样?”

  “不太要紧,穴道被飞环击中,淤血堵塞脉管,我已经替他拍开了闭穴,再过一会,就会清醒的。”

  “你知道宫天宁也在这儿吗?”

  “是啊,我刚才拾到他那半枚全真金钱,不知他怎会跟雷家三环拉上交情的?”

  “那家伙嘴很甜,惯能拍马逢迎,连我爹爹都差一些上了他的当。”

  凌茜忽又想起辛弟,忙道:“听宫天宁对三环说,辛弟已被一个红衣人带走,一定是那红衣人和宫天宁动手的时候,将他的全真金钱打落,被你拾来了。”

  陶羽叹道:“我们真太粗心,当时竟全没想到荒山中那来茅屋,其中必有古怪……”

  凌茜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点挫败算得了什么,假如我们早想到他们那引实就虚的飞环手法,未必会败给他们。”

  陶羽道:“这都怪我们阅历太少,竟应了伍老前辈的话。不知那红衣人是谁?辛弟落在他手中,会不会遭到折磨?”

  凌茜笑道:“听他们口气,那位红衣大人约就在附近,他既然屡次跟三环作对,可见不会是坏人。”

  他们谈了一会,秦佑已悠悠醒来,三人计议,林中不能久留,便动身觅路出林。

  不想这密林分布极广,林中巨树如海,无境无边,三人在林子里转了许久,天色已漆黑一片,依然没有走出林子。

  秦佑道:“这样乱转,只怕还未走出林子,反跟三环碰上,那就太不妙了,依我看,不如索性休息一夜,等天明以后,再找方向。”

  凌茜点头赞同道:“正是呢!我足踝上被环边擦伤,走得久了,痛得难受,不如休息。”

  陶羽道:“咱们寻一株大树,两人在树上休息,一人在下面守望,这样方不致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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