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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六


  骆伯伦无暇分辩,只紧紧握着康浩的腕脉,脸上一片惊喜之色,低声问道:“四弟,这是怎么搞的?他非仅活着,而且脉搏旺盛,竟比先前健壮得多了。”

  黄石生仔细探视了一遍,长吁道:“谢天谢地,总算小弟没有弄错,那粒药丸,的确是解药,只因他中毒太久,身体过于虚弱,药力发作,一时支持不住才昏了过去,而把小弟吓坏了。”

  骆伯伦急道:“这么说,他的内毒已经解了?”

  黄石生道:“正是如此,但现在他体力尚未复原,先别搬动他,让他多休息一会。”

  大伙儿由悲转喜,庆幸不已,团团围着康浩,八道目光,都投注在他一个人身上。

  康浩呼吸沉稳,鼾声起伏,腥气血汗渐渐收止,似是并不知道身边正有人在焦急的等待着自己的清醒。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消逝,不觉已过了一个多时辰,康浩才舒展了一下手脚,悠悠睁开眼睛。

  黄石生内心一块大石落了地,抢着问道:“贤侄,你觉得怎样?”

  康浩茫然道:“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活着?或是已经死了?”

  骆伯伦含泪而笑道:“傻孩子,你当然是活着,但你黄四叔却险些冤枉死了。”

  康浩道:“为什么?”

  黄石生忙岔口道:“你现在别问这些,先提—口气,试试看真气可能凝聚?”

  康浩撑坐起来,依言吸了一口真气,默默运行了一周天,不禁惊喜地道:“真奇怪,心络穴道,已经畅通无阻,内力也可以提聚了,难道苗靠秀那粒药丸真是解药?”

  黄石生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本以为先替你解了毒,仍然可以手到擒回,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一番心机白费,反而弄假成真,奉送了粒解药。”

  骆伯伦感慨地道:“说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一个人生死有命,半点也勉强不来的。”接着,歉然一笑,又对黄石生道:“方才愚兄情急,错怪的贤弟……”

  黄石生笑着截口道:“连小弟都以为自己铸成了大错,何况大哥,事情既已过去,还提它则甚。”

  康浩迷惑地望望黄石生,又望望骆伯伦,问道:“四叔什么事铸成大错?”

  黄石生笑道:“没有事!你内毒初去,好好静养调息吧,别管闲事了。”

  骆伯伦也接着说道:“宗六弟身边有换洗的衣服,贤侄且去山涧下洗个澡,把脏衣服换一换,好好休息一下。”

  小红听说康浩要去山涧洗澡,不便跟随下去,就自动留在崖上负责守望。其余四人回到山涧下,骆伯伦等各自觅地调息,康浩取了干净衣服,独自往涧中沐浴更衣。

  他身上衣服本是复仇会的旧衣,连番遭遇险阻,业已破烂不堪,刚才又出了一身腥臭血汗,更是臭味难闻,沐浴之后换上干净衣衫,精神也为之一振。

  但换弃旧衣的时候,使他又想起冉肖莲相待的种种情意;心下不由一阵怅惘,他自忖数次在危难之中,若无冉肖莲相助,只怕早已死在复仇会手下,姑无论好援救自己有什么目的,至少自己的确受过他的恩惠,想不到彼此竟翻脸变成了死仇,尤其是月眉和湘琴,竟因此遭妒,被冉肖莲用“搜魂大法”害得如此惨状。

  他缅怀往事,感慨万端,加以浴后清新,精神亢奋,反而没有一丝倦意,望望骆伯伦等人都已寂然入定,山涧中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只有淙淙泉水,蜿蜒由脚下流过,大地万物仿佛沉缅在酣睡中。

  康浩轻轻挨着月眉和湘琴身旁坐下,低头注视了很久,只见两人香息微微,神色一片平静,好像早已把世上一切烦恼全忘得一千二净了。他不禁长叹一口气,从心底泛起一抹凄凉的苦笑……神志昏迷的人,虽然可怜,但却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至少,她们脑中是一张白纸,没有快乐,也没有烦恼,更没有错综复杂的情仇纠缠。

  他带着五分怜爱,三分负疚和两分羡慕的心情,伸手替她们理了理被风吹乱了的头发,心里暗暗有了决定,又轻轻站起身子,去附近寻了一截树干,取出风铃剑,默默的修削起来。

  一柄简陋的木剑削好,时间已到丑正,众人相继起身,趁黑夜掩护,离开了那道山涧。

  经过半夜调息,众人体力多已恢复,齐效先内伤也痊愈多半,可以自己行动,不需要人搀扶了,康浩真力复原,便背负着月眉,由小红照顾湘琴,骆伯伦负责宗海东,其余黄石生和齐效先,都徒手在前后领路和排斥。

  一行人疾走半夜,天亮时已远离了大巴山主峰,用些干粮,略作休息,又继续走了半日,午刻光景便出了山区,抵达一处小镇,大伙儿吃了顿热腾腾的饭,聚在—起商议今后的行止方针。

  康浩首先说道:“小侄的行止已经决定了,为了求取搜魂大法和绝情蛊的解药药方,必须走一趟苗疆,会会那位鬼叟朱逸。”

  黄石生问道:“你是准备独自去?或是带着月眉和湘琴一块儿去呢?”

  康浩道:“独自去虽然比较方便,但往返需时甚久,所以小侄准备带她们一起去,若能求得解药,便可就近施救。”

  骆伯伦接口道:“既然这样,咱们大伙儿都去苗疆走一道,不择手段,好歹要弄他一份解药药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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