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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〇


  苗廷秀深恶痛绝地道:“他们师徒在九峰山承天坪的居处,被四门五派所毁,他想窃据万毒谷作为藏身之所,老夫因见他浪迹天涯,无家可归,本来已有收容之意,但徐家兄弟却愤懑不平,要替老夫驱逐恶客,一言不和,就和康浩动起手来,结果,徐综被康浩用风铃剑射死,徐纶下场更惨,被康浩用沸腾滚烫的一锅药汁,活活烫死在石屋门口…””

  黄石生“哦”了一声,悲恸地道:“依你这么说,我那两个侄儿,竟是死在康浩手中了?但他为什么反说是被你杀害呢?”

  苗廷秀道:“这主叫做恶人先告状,他自己做的事,反嫁祸老夫名下,由此可见其用心何等阴险可怕了,诸位试想,老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在武林中也算得成名多年的人物,难道还会冤枉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晚辈么?为了这件事”老夫一怒之下,才二次出山,假意加盟复仇会,目的就在寻他们师徒,替徐家报仇雪恨,诸位再想想,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原因,似老夫在武林中的身份,岂肯委屈自己,做那复仇会的区区一名长老?”

  这番话,乍听起来句句人情合理,无隙可寻,就凭这一番话,康浩反成了凶手,苗廷秀倒变成天下第一个侠义好人了。

  黄石生忍住笑,脸上装作半信半疑的神情,沉吟说道:“你说的话,听来也有道理,但究竟只是一面之辞,令人不敢深信,除非咱们了把康浩弄醒,大家当面对证一下。”

  苗廷秀一口答应道:“正该如此,老夫敢说他若与我当面对质,必然会俯首认罪,不过……”

  黄石生道:“不过怎样?”

  苗廷秀道:“不过,他在复仇谷中,业已负了内饬,只怕咱们现在救他已经太迟了。”

  黄石生道:“你是说他伤势很重,活不久了么?”

  苗廷秀点点头,道:“他受伤不轻,如果清醒时,看见老夫在场,内心必定恐惧。或许就此一命呜呼了也难说。”

  黄石生道:“这不要紧,咱们只要尽了心,如果他真的畏罪而死,算他遭了报应,咱们的仇恨也解决了。”说着,随手抓起一个药瓶,问道:“这是解药么?”

  苗廷秀略一注视,摇头道:“不!这是毒药。”

  黄石生将那个药瓶交到左手,又另取了一瓶,问道:“这个是解药了?”

  苗廷秀仍然摇头道:“也不是,那一个扁形瓶子内的红色药丸,才是解药。”

  黄石生依言又取了那个扁形药瓶,将前后三个药瓶放在手中细细辨认,发觉三个瓶子的形状和所盛药丸颜色都各不相同,第一次所取,是圆瓶黄丸,第二次是扁瓶黑丸,第三次则是扁瓶红丸。

  再看地上所剩余的药瓶,也是圆形和扁形两种,药丸颜色,则也分为红、黑、黄三类。

  他心里暗暗冷笑,口里却故作好奇的问道:“苗兄,你身上揣着这么多药瓶,瓶上并无标志,怎能刻哪一个是毒药?哪一个是解药?不怕匆忙之时弄错吗?”

  苗廷秀笑道:“老夫的药物甚多,瓶上虽无标志,实则皆有区别。”

  黄石生又将药瓶反复看了几遍,恍然道:“啊!我明白了,你是以药丸颜色来分辨,黄的有毒,红的无毒?”

  沌廷秀道:“正是如此。”

  黄石生笑道:“你不会骗我吧?”

  苗廷秀正色道:“老夫偌大年纪,为什么要骗你?”

  黄石生耸耸肩道:“俗话说,老奸巨猾,有时候年纪越大,越善于说假话。”

  苗廷秀怫然道:“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黄石生冷笑道:“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怕他存心杀人灭口,故意将毒药说作解药,把康浩毒死了,来个死无对证。”

  苗廷秀倏然变色,呐呐道:“你……你……”

  黄石生笑道:“你先别紧张。我只是说说笑话罢了,如果我真的起疑,我只消把红色药丸给你先吃一粒,岂不就知道有毒无毒了么?”

  苗廷秀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堆笑道:“不错,哈哈……一点也不错,老夫是何等身份,岂会用假话骗你……”

  黄石生道:“说的是,我对苗老哥的话,绝对相信,所以,咱们也不必再难验证了,索性给康浩一粒毒丸,叫他死了就拉倒吧!”说着,取出那个圆形黄丸药瓶,含笑递给宗海东,接道:“麻烦六弟。给他们每人喂一粒,这就是毒神苗廷秀的独门解药。”,宗海东接过药瓶,仍有些迟疑,低问道:“四哥,不会错吧?”

  黄石生笑道:“错不了,你若放心不下,不妨先给苗大侠尝尝,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吞下肚子去。”

  宗海东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古时有孝子亲尝汤药,苗大侠当不会让古人专美于前。”说着,向苗廷秀含笑走了过去。

  苗廷秀颓然叹道:“不用尝了,这黄色的就是解药。”

  宗海东笑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但为了慎重些,还是麻烦一下的好。”

  苗廷秀没等他用强,自动张开嘴巴,吞下了一粒药丸。

  宗海东又候了将近顿饭光景,不见药丸有含毒的反应,这才放心把瓶中黄色药丸,分别喂给康浩等人吞服,唯因骆伯伦不认识蛇神董明嵩和小红,又要防范冉肖莲逃脱,故在喂服解药之前,先点闭了三人穴道。

  不多久,迷药化解,众人都纷纷清醒过来。

  康浩见到骆伯伦和黄石生等人,惊喜交集,恍如隔世,正急于互述别后经过之际,忽然听见齐效先一声惊呼,竟被月眉一掌击中胸口,真滚了出去。

  紧接着,月眉又从地上跃身而起,双掌连挥,对准宗海东猛劈过来。

  宗海东大吃一惊,急忙闪身趋避,一面大叫道:“眉姑娘,你疯了么?我是宗六叔……”

  月眉两眼发直,恍若未闻,也不追赶宗海东,娇躯一转,扬掌又向康浩和骆伯伦扑到。

  骆伯伦正自惊愕,应变稍迟,肩头上登时挨了一掌,踉跄倒退了五六步,方才拿桩站稳,只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那月眉毫无不停留,又扑向黄石生。

  康浩急忙叫道:“四叔快躲,她已经被摄魂大法所制,变成鬼武士了。”

  黄石生机伶伶打个寒噤,急急拔步便逃,躲在一棵大树背后,宗海东忙不迭从地上抱起效先,纵上树顶躲避。

  月眉见人就打,出手就是狠招,仿佛跟谁都有不共戴天韵仇恨,直逼得骆伯伦和康浩等四散逃避,林中登时大乱。但她神志显然有些迟顿,只顾追击活动的人,对那些穴道受制,倒卧地上的,却并不下手。

  一阵疯狂追逐之后,康浩和骆伯伦都在树后躲好,没有再被她击伤,月眉狂性激发,无可宣泄,竟大步向林外奔去。

  黄石生惊呼道:“快些截住她,林外都是兽群,千万不能让她出去!”

  骆伯伦道:“可是康浩真力未复,效先又受了内伤,咱们都不是她的对手,这可怎么办?”

  话未毕,宗海东忽由树顶飞身而下,接口道:“小弟先去将她引回来,你们快想办法对付。”说罢,身形疾闪,穿林紧追而上。

  这时,冉肖莲业已清醒,睹状说道:“要阻止她有何困难,只要你们替我解开穴道,我自有方法使她安静下来。”

  康浩叱道:“她落到这般地步,都是你这贱女人害的,你还有脸晓舌么?”

  冉肖莲冷然一笑,道:“不错,是我害的,但我为什么要害她?还不是为了你吗?”

  康浩怒道:“为我什么?”

  冉肖莲道:“因为她们一个是你的红颜知己,一个是你的未婚妻子。我妒忌她们,更不甘心让你娶她们,所以,要害她们……”

  康浩怒喝道:“你……简直在胡说八道!”

  冉肖莲平静地道:“一点也不是胡说,男女之爱,本来就是自私的,我得不到的,我也不会让他们科去。”

  康浩骂道:“你卑鄙!你无耻……”

  冉肖莲微笑答道:“我承认自己是个卑鄙无耻的女人,可是,这些卑鄙无耻的手段,却是跟你们男人学的……”

  康浩被她胡缠得说不出话来,只有重重哼了几声。

  骆伯伦轻轻拉了他一下,低语道:“紧侄何苦与她斗口,这种女人连脸都不要,还有什么丑话说不出来,依愚叔之意,不如让她试试,她若真能使月眉安静下来,咱们就放了她。”

  正说着,忽听林外群兽怒吼,人声呼叱,乱成一片,不多久,一条人影踉跄奔了进来,竟是飞蛇宗海东。

  只见他披头散发,衣衫破碎,脸上和身上遍布兽爪血痕,尚未抵达近处,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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