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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那小舟远在二寸余丈外,本难凭一口真气掠空飞渡,尸体也仅能掷至十余丈处,无法掷及小舟,但孙天民却藉那体落水的刹那,脚尖轻点,借力换气,再度腾身拔起,非但越过二十余丈河面,而且从尸体上拔回了七节鞭,宛如天神飞降,直向小舟扑落。

  小舟上共有三名身穿水浮的汉子,全被这突然的变化惊得呆住了,及待定神来,孙天民已到了头顶。

  那吹竹笛的一个首当其冲,闪避不及,被孙天民手起鞭落,连人带船板砸了个稀烂,另外两名摇橹汉子却同时扬手掷出两颗黑忽忽的东西,翻身跳进水中。

  孙天民只当那两颗黑忽忽的东西是平常暗器,冷然一晒,挥袖将其震落,谁知那东西落在船上,竟“剥剥”两声爆出大蓬火光,刹时间,满船都燃烧起来。

  小舟失去了控制,在激流中不停地乱转,火光映着孙天民,只见他浑身鲜和乎成血人,却兀自横鞭挺立在船头,厉声大笑道:“来啊!谁要活捉孙天民,为甚么不来试试看?哈!哈哈!”

  孤舟逐流,浊浪滔滔,固然,那火是烧不死孙天民的,但他即不会驾船,也不谙水性,纵不被火烧死,也将被浊流吞没,待应伯伦等人接获两名弟子急报,连夜赶到孟津渡口,已经甚么都看不见了包括孙天民,起火的小舟,以及那艘形如棺材的怪船。

  孟昭容说到这里,阴暗的小楼秘室中,响起几声低沉的感叹。

  康浩叹息道:“那孙天民虽然脾气暴躁些,倒确是条铁挣挣的汉于。”

  孟昭容道:“最奇怪的还是那十三名神志痴迷的黑道凶煞,不知甚么缘故,竟能受笛音指挥进退,奋不顾身围攻孙天民,若在平时,这些人是万万不敢与孙天民为敌的。”

  骆伯伦道:“这个疑团,咱们正等侯三妹来解破呢。”

  孟昭容摇了摇头,说道:“可制、妹未能目睹当时情况,仅任传闻,恐怕很难臆测。”

  胳伯伧微笑道:“咱们已经替三妹准备了两个实例,以供验证。”说道,起身领路,转进隔房卧室。

  孟昭容一眼瞥见那张木榻上僵卧着的夺命双环,不觉微怔,诧然惊问道:“这两人是……”

  骆伯伦笑了笑,道:“三妹精擅医道,请先检查他们受制的原因,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孟昭容缓步趋近榻前,先探了探双环的脉息,然后翻开眼皮查看瞳孔,又俯身倾听心跳徐徐片刻之后,惊容凝聚,匆匆解开了双环头上发髻。

  人目那“百汇穴”上缝合的疤痕,孟昭容脸色顿变,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这是鬼叟朱逸的‘银针搜魂’大法。”

  骆伯伦拈须笑道:“不错,三妹不愧医道高手,但是那鬼叟朱逸又是何许人?”

  孟昭容道:“鬼叟朱逸,雄霸苗疆,一向足迹不出蛮荒,所以武林人知道的并不太多,其实那鬼叟的难耐决不在‘毒神’苗廷秀之下,就以‘搜魂针’和‘绝情蛊’两大独门绝技而论,普天之下,只怕无人能解。”说到这里,语声微顿,才接下去说道:“不过,那鬼叟朱逸为人正邪之间,人不犯他,他也向不犯人,只图独霸苗疆,并无插足中原的野心,他有两个女儿,一名朱雀,一名朱燕,各获得一种真传绝技。从来,同事一夫,嫁了一个姓游的汉人。”

  康浩突然岔口问道:“那汉人是不是名叫尤宁?”

  孟昭容道:“那人名叫游西园,人称‘毒手殃神’。”

  康浩喃喃道:“尤宁!游西园晤!一定是他改了个名字。”

  孟昭容讶道:“尤宁是谁?”

  骆伯伦淡然一笑,说道:“三妹请说下去,那毒手殃神游西园,又是怎样一个人?”

  孟昭容诧异地望望康浩,又继续说道:“那游西园本是‘鹰爪门’弟子,贪色嗜杀,心性暴臭,被‘鹰爪门’所逐,在中原无法立身,乃远走南荒,不知怎的和鬼叟朱逸两个女儿勾搭上了,竟然一箭双雕,做了朱家娇客,而且,游西当时已有妻室,两个鬼女居然甘心作妾,非姓游的不嫁。据说为了这件事,鬼叟十分气愤,一怒之下,险些把游西园废了,后来虽然看在女儿份上没下毒手,却从此断绝了父女之情,将两个女儿和游西园一齐逐出苗疆。”

  康浩由衷赞道:“那鬼叟朱逸倒有些眼光,早看出游西园不是个好东西。”

  骆伯伦颔首笑道:“但两个鬼女却太傻,莫非世上男人都,死光了?竟认定非嫁那姓游的蓄牲不可?”

  孟昭容也笑道:“这也难怪朱逸那两个女儿,一则苗疆闭塞,汉人本就不多,长得俊秀的更少,那游西园虽说不上美男子,跟苗人相比,也就显得轩昂不凡了,二则从然有才貌强过游西园的男人,却未必肯娶朱家姊妹”。

  骆伯伦道:“为什么?”

  孟昭容笑道:“因为那大姐‘搜魂女’朱雀既麻又哑,奇丑无比,二妹‘蛊女’朱燕则是天生的鸡胸兔唇,骨瘦如柴,连一点女人味儿也没有。”

  骆伯伦说道:“原来如此,那游西园娶丑妻,其目的,自然在凯觎鬼叟的两大独门绝技,这一来,总算被他如愿以偿了?”

  孟昭容却摇头道:“不!鬼叟朱逸在逐女之前,已经追回了‘搜魂针’和‘绝情蛊’的独门解药,同时,二女也立过重誓,决下将两种秘技传授他人!”

  康浩失声道:“那么说,那鬼叟两个女儿,只能施人,不能解术了?”

  孟昭容道:“正是。”

  骆伯伦道:“她们既是鬼叟的亲生女儿,难道会不知道解药的配方?不会自己另行配制么?”孟昭容笑了笑,道:“鬼叟一门向来秘技自珍,万其对于独门解药配方,看得比性命还重。为了防卫门下弟子叛师作乱,曾订下严规,传技不传药,必须上一代掌门人临死之前,才能将解药配方传给下一代掌门人,他们虽为父女,亦不例外。”

  骆伯伦默然良久,叹道:“如此说来,连三妹也无法解破袁氏双姝所受的禁制了?”

  孟昭容摇头道:“除非取得鬼叟朱逸的独门解药,天下无人能救他们。”

  康浩接口道:“‘放蛊’之术,苗民俱所擅长,难道非鬼叟的解药不可吗?”

  孟昭容道:“苗民‘放蛊’之术,岂能与鬼叟的‘绝情蛊’相提并论,何况培育‘蛊母’的方法各有不同,非‘养蛊’之人,是不能‘收益’的。”

  骆伯伦呆呆望着榻上的袁氏双姝,亦是眉峰深锁,默默无言。

  孟昭容歉然道:“都怪小妹无能,未能替大哥分忧”。。

  骆伯伦苦笑摇手道:“这怎能怪你,唉!我担心的不是袁氏双姝两兄弟,而是那尤宁仗着鬼女之助,惯施诡术,凡是曾经落人他们圈套的人,无论功力多高,都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他的死土。这种人,动手时奋不顾身,纵遭擒获,也不会吐露他们半句秘密,倒是难以对付,譬如‘活灵官’孙天民的惨遇,便是可怕的教训。

  她凝思片刻,忽然又道:“假如要破解‘搜魂针’和‘绝情蛊”只有—个办法可行?”

  骆伯伦忙问道:“什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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