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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火道人却阴恻恻耸肩笑道:“田雅芳,你错怪贫道了。”

  彩衣娘娘吼道:“老婆子只恨自己瞎了眼,枉交了你这无情无义的匹夫!”

  火道人冷笑道:“老实告诉你吧,贫道当年毛遂自荐替你治疗腿伤,便是奉命行事,大火中救你出险,也是看在‘神火心诀’份上,这几年,受你们夫妇颐气支使,如同奴婢,你以为贫道是心甘情愿的么?”

  彩衣娘娘惊怒道:“原来你这匹夫果然是奸细?”

  火道人扬眉道:“你现在明白还不算迟,看开一些,反正奇书已经无法保全,不如自动交出来,彼此莫伤了和气……”。“呸!”彩衣娘娘急怒攻心,用尽全身之力,狠狠一口浓痰啐在火道人身上,破口大骂道:“下流无耻的匹夫,趁早闭上鸟嘴,老婆子宁愿黑谷绝学化作飞灰粪土,决不会便宜你们这批混账东西,有种就把我老婆子杀了,妄想奇书,那是在做梦!”

  火道人阴笑道:“你若逞狠倔强,只怕求死不易,更多要受些活罪不成。”

  彩衣娘娘叱道:“有什么毒辣手段尽管施展出来,老婆子死且不怕,还怕活受罪不成。”

  火道人耸耸肩头,转身向尤宁稽首一礼,道:“堂主明鉴,这老婆子天性骄狂,决非言语所能说服,贫道与她数年交往,深知她的脾气,不用非常手段,恐难收效。”

  尤宁余悸犹存,自己不敢再近床榻,忙回顾大姨娘道:“请大师妹动手吧!”

  大姨娘点点头,却没有移去,只用眼角瞟了通玄道人一眼。

  那绿衣少女正替尤宁敷药,睹状会意,向火道人招招手,道:“请道长过来一下。”;火道人欣然应诺,举步走了过去。

  绿衣少女突然纤手疾扬,一指点在火道人前胸“将台”穴上火道人应指倒下,惊呼道:“姑娘,这是为什么?”

  绿衣少女冷冷道:“不为什么,这是会主的吩咐。”说着,打开房门,唤来“余坤”,低声道:“劳驾把他暂押在隔室,闭住昏穴,小心看守。等这边事毕以后,再慢慢问他。”

  火道人大叫道:“贫道虽未正式人会,却一直秉杨大侠意旨行事,姑娘因何仍拿贫道人当作囚犯看待?”

  绿衣少女不理,挥手道:“带走!”

  “余坤”答应一声,上前挟脖子把道人提了起来。

  火道人急了,又向尤宁哀求道:“堂主,求您老作主,贫道忠心耿耿,不无微劳”

  尤宁点头说道:“正因为你还薄有功劳,才暂时收押候讯。否则”哪有这般轻易。”

  火道人犹欲呼冤申辩,早被“余坤”提小鸡似的,押往隔室去了。

  彩衣娘娘却乐得放声大笑,道:“通玄杂毛,这就是你做走狗的下场,能看到这场活报应,老婆子死也瞑目啦。”笑声中,大姨娘已迅速启开了小皮箱。

  皮箱内全是光耀夺目的银制器具,有小刀、小剪、小挫、小锤;更有一袋长短粗细不同的特制银针,井然有序排列在箱盖内层。

  另在皮箱两侧,嵌置着十只精巧的水晶瓶,瓶中有药水,也有药粉,乍看之下,就跟大夫出诊时使用的药箱一般模样。

  绿衣少女掩妥房门,亲手移过一张小茶几,将皮箱放在几上,轻问道:“这老婆子凶得很,要不要缚住她的手足?”

  大姨娘摇摇头,拈起两根银针,缓步走到床边。那绿衣少女便动手去解彩衣娘娘的衣钮。

  田娥惊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绿衣少女阴笑道:“替你改改脾气,好叫你说实话!”

  田娥膛目逼视那两根闪亮银针,突然一阵颤抖,骇叫道:“搜魂针!你们是鬼叟朱逸的什么人?”

  绿衣少女向大姨娘嫣然一笑,耸肩道:“想不到老婆子还有些见识,竟认得‘洱海’绝技搜魂针!”

  口里说着话,手上不停,已将田娥上衣解开,褪至肩头锁骨处。

  田娥如见鬼魅,脸肉扭曲抽动,满是惊怖之色,嘶厉大叫道:“不,不要用搜魂针!‘黑谷’‘洱海’异流同源,你们不能这样折磨我老婆子,当年鬼叟朱逸跟咱们师……”“师”什么?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大姨娘手中两根银针,已经飞快地插进她的肩窝。

  狂叫大喊的彩衣娘娘田娥,竟在银针进肉的刹那,突然语止音歆,尽管嘴仍在开阖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大姨娘扭身半转,又从箱中拈起四枚细银针,分别插进田娥两耳耳根和左右“太阳”穴,手法迅速绝伦,认穴取位,奇准无比。

  然后,轻轻盖上皮箱,退到茶几旁坐下。

  绿衣少女则将一只“漏壶”注满清水,搁在小茶几上。

  房中登时寂静下来,只有那“滴答”的水声,由漏壶传出,荡漾全室。

  黄石生躲在屋顶承尘板上,直看得心惊肉跳,因为他由上望下去,正对着彩衣娘娘的脸部,只见她双睛暴突,满头大汗,脸色越来越苍白,浑身肌肉不停地颤抖痉挛,显然正熬受着非人所能忍耐的痛苦,却连呻吟也发不出声音。

  汗水夹着泪珠,由她颊上滚落枕上,不多久,整个棉枕全被湿透,冷汗渐收,田娥那张原本红润的脸,已经变成一张白纸。

  黄石生虽然也是第一次见识“洱海搜魂针”但心中猜测,那大小六根银针的作用,多半是用来“断穴逼血”迫使,脑部血液回注躯体内脏,以便再进一步施行其他惊人手术,换。句话说,彩衣娘娘田娥此刻所受的痛苦,只能算是开始而已。

  果然,他没有料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大姨娘再度启开那只小皮箱,取出一束弯曲成弓形,两端尖锐,内部中空的管状细针。

  接着,又将另一束扁头圆尾的箭形短针。一一用药水仔细浸过,挟在左手指缝之间备用。

  等到准备妥当,时间已近一个时辰,大姨娘向绿衣少女颔首示意,两人立即开始了第二次手术。

  只见绿衣少女轻轻拂开田娥头上乱发,大姨娘双手齐动,飞快地将两种不同形状的银针,插入她的脑门,每一只弓形管针之间,先用扁头药针断血脉,下针准确利落,就像熟手刺绣一般。

  大姨娘每刺一针,彩衣娘娘田娥便猛地一抖,两三针后,田娥竟似突遭电击,全身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刺到十针左右,抖动更有如山摇地颤,连床榻也格格作响。

  可怜那田娥,身不能动,口不能叫,只能张大了嘴,喉中直抽冷气,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滚滚而下……

  黄石生可算得铁石心肠了,但目睹这惨绝人寰的“搜魂手法,也不禁热血沸腾,握拳透爪,扭头不忍卒睹。

  又过了盏茶光景,彩衣娘娘头上已插满银针,斑发乱针交错,使她看来直如一头发怒的“刺猬”,泪已干,力已竭,喉头“格格”作响,只剩下抽气的份儿了。

  大姨娘目光凝注“漏壶”,拿捏准时刻,突然用一柄小刀,在田娥头顶“百汇”穴上,切开了寸许见方一片头皮。

  说来奇怪,“百汇”乃人身最脆弱的死穴之一,也就是致命要害,但小刀切开头皮,却不见一丝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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