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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骆伯伦瞿色道:“为什么?”

  黄石生道:“大哥请冷静想想,那姓尤的以前匿居在西淀湖畔,蓄养死土,盗劫袁氏双姝尸体,岂能没有图谋?”

  骆伯伦听了一怔,颔首道:“不错,那匹夫必然有所图谋,依四弟看,他目的何在?”

  黄石生道:“现在猜测他的图谋以似嫌稍早,但当此关洛一带风云险恶之际,姓尤的突然率领手下潜入城中,显见与蛇拳门新近发生的变故有着某种关系。”

  骆伯伦凝目道:“四弟是说那姓尤的目的在于对付—庄一堡?”

  黄石生道:“也可能是为了对付那假冒风铃魔剑杨大侠的人。”

  骆伯伦沉吟道:“如此说来,那姓尤的家伙立场尚未分明了?”

  黄石生道:“所以小弟希望大哥能再忍耐十天半月,等他入了咱们掌握,就不难知道他的图谋和立场了。”

  骆伯伦长叹一声,道:“二十年都等过了,又何在乎多忍耐十天半月,这件事,便由四弟全权布置,只别再叫那姓尤的溜了就好。”

  黄石生欠身道:“小弟遵命,这就去着手安排,大哥请安歇吧。”告退出了后园小楼。

  飞蛇宗海东也紧跟着退了出来,轻问道:“四哥,你把这房子租给姓尤的,却让大哥住在那里?”

  黄石生道:“我已经跟姓尤的说妥了,前院让给他们,后园留着自用,平时将园门封闭:咱们都由后面小门出入。”

  宗海东道:“这样只怕不太好吧?一墙之隔,那姓尤的一定会对咱们特别留意,大哥又心急报仇,万一……”

  黄石生道:“初来几日,姓尤的少不了会特别监视咱们,不过你尽管放心,后园中除了我和蔡福以及几名仆妇,他决不会发觉你们和大哥的。”

  宗海东愕然道:“怎见得?”

  黄石生神秘地笑道:“你忘了当年来洛阳买这宅子的是谁了?”

  宗海东一怔,道:“是韩二哥,莫非他——”

  黄石生道:“不错,韩二哥当年买下这座宅子,早已在地底安排好各种妙用,姓尤的看不见咱们,他的一言一动,咱们却能了如指掌,否则,我怎会把前院祖赁给他?”

  宗海东恍然大悟,笑道:“难怪大哥总没问起咱们自己的住处,我一直心里暗急,又不便询问,看来四哥你真有先知的见,竟像早就料到今天会用上这座园子似的。”

  黄石生也笑道:“买屋置产虽是我的主意,添增机关秘室通道,却是韩二哥的安排,不仅洛阳一地,凡属天下都大邑,哪儿没有大哥的产业,这说不上先知灼见,只是未雨绸缪,狡兔三窟罢了。”

  宗海东去诧异地又问道:“但各地产业中设置机关秘室的事,小弟却一直都蒙在鼓里,大哥为什么连咱们自己弟兄也瞒着?”

  黄石生神色微变,怔了—下,才含笑道:“这不是大哥有心隐瞒,没到用它的时候,知道也没有益处,六弟,去歇息吧,明天还有得忙的。”

  两人谈谈说说,已走到前院。

  宗海东止步拱手道:“四哥也请早些安歇,小弟告退了。”

  黄石生颔首道:“这几天,姓尤的可能会对咱们这宅子严密监视,夜晚如有动静,大家务必要沉住气,不可鲁莽。”

  飞蛇宗海东点点头道,分手而去。

  那黄石生站在前厅石阶下,怔怔望着宗海东进了正屋卧室,木立良久,又亲自巡视了全宅一周,返房休息时,已是深夜了。

  从第二天起,这座节孝坊巨宅表面虽然平静如故,宅中却忙碌异常。

  黄石生指挥老苍头和几名仆妇,一面整理地底秘室,一面办采购饮食之物,仆妇都迁入后园,骆伯伦等人却避居秘室,将前院天上屋大厅全部腾让出来,然后封了后园园门。宅中仆妇均系心腹,地下秘室又有暗道和前院相通,巧手韩林早已在前屋中装置了窥视窃听的设备,人居秘室,可将前院举动尽收眼内,整整忙碌了两天,一切才算舒齐,当真是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对头人彀来。可是奇怪得很,那姓尤的红脸老人自从接洽租屋那天来过一次,以后竟没有出现过,甚至连手下也没有来探视一下。

  三天过去了,“房东”早就准备妥当,“房客”却音讯渺茫。

  骆伯伦渐渐不耐,一再询问黄石生道:“会不会是姓尤的得到风声,临时又改变了主意了?”

  黄石生含笑道:“大哥何必性急呢,反正他的租金已经预付,假如不搬来居住,咱们白赚一月房租;毫无损失,何乐而不为?”

  骆伯伦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只好苦笑一声,极力忍耐等待。

  第四天一早,黄石生刚由秘室陪骆伯他用毕早餐出来,蔡福突然匆匆奔告:“四爷快些准备,那姓尤的来了!”

  黄石生骇然惊道:“人在哪里?”

  蔡福道:“现在侧门外等候。”

  黄石生心头暗震,急忙示意飞蛇宗海东立即通知骆伯伦,一面掩闭暗道门户,一面整衣出迎。

  那尤姓老人换了一身轻袍便装,独自一人,既未带着随从,也没有骑马,竟已笑嘻嘻站在侧门外。

  甫见面,尤姓老人便拱手笑道:“贵东不在,老爹就是主人,尤某特来拜访居停。”

  黄石生连忙道:“言重了,不敢当!数日未见尤爷,老汉还以尤爷已经另找到更合适的房屋,不想搬来了呢!”

  尤姓老人笑道:“承蒙老爹情让居宅,使尤某获得栖身之所,如此浓情,世所少见,尤某贱眷昨夜就搬来了,老爹还不知道么?”

  黄石生惊道:“什么?昨夜就搬来?怎么老汉这边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尤姓老人道:“出门在外的人,没有多少行李,贱眷又有些水土不服,忌烦喧嚷,所以趁深夜人静的时候搬迁,不愿惊扰居停芳邻。

  黄石生心里惊悸不已,脸上含笑谦谢,急道:“失迎疏礼”,于是请尤老人人内待茶。

  姓尤的欣然答应,随着黄石生进入后园,一路谈笑风生,两道目光,却不住价度量园中形势,尤其对那一墙之隔的后园门,特别多看了几眼。

  叙礼落座后,又说了些客套话,黄石便试探着问道:“萍水相识,确是缘份,老汉失礼得很,迄今未请教尤爷台甫尊讳?”

  尤姓老人哈哈笑道:“彼此,彼此,尤某也忘了请问老爹上下?”

  黄石生信口道:“老汉草字辅元,辅佐的辅,一元复始的元。”

  尤姓老人道:“尤某单名一个宁字,安宁之宁,俗得很!”

  黄石生道:“尤爷太谦了,不知宝眷人口多少?前面宅子还不够住么?”

  尤宁笑道:“不瞒老爹说,贱内过世得早,留下一个女儿,身子又太单薄,今年都二十四五岁,总舍不得嫁她出去,另外两个续娶小妾,俱元生养,人口不多,而且总赢弱得很,此外,就是一些跟随我多年的伙友,房屋尽够居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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