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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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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七娘只觉得他的手突然变得冰冷,知道他已满聚真气,若一出手,这一击之下,对方能逃出生天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了。 玉骨魔目光四扫,却见无极岛主夫妇两人始终一言未发,脸上也丝毫没有发怒的神色,心里也自惊疑不定?他满怀野心,本想占据这东海上正当长江南口的无极岛做为他的根据之地,竟想凭着他自身的武功和手下的弟兄来和这武林中久享盛名的东海无恨生一较长短,是以他才以言语来激怒对方。 但人家却行所无事,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他哪里知道无恨生修为多年,早已能将心中的喜怒控制得全然不表露在面上。 此刻三艘盗船上的百十个大汉齐都屏着声息。他们当然听到过“东海无恨生”的名头,也深深畏惧着这名头。此刻见人家始终沉默着,愈发心头打鼓,不知道人家在打算着甚么? 每个人都沉默着。 风雨之前,往往是一阵静寂。 缪七娘一捏无恨生的手,意思是叫他快点出走,无恨生却在心里盘算:“这玉骨魔敢如此猖狂,一定有些功夫,再加上这三艘船上数百个汉子,若是都跳上我的船来,倒真是麻烦。” “是以,我必须一击而中,先制住他们的首领,其余的人就会比较容易对付些了。” 玉骨魔正也是恃着人多势众,心想就算是无恨生武功真的不是自己所能抵敌,但凭着自己这许多人以众凌寡,也是稳操胜算的。 他方才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堆话,但是对方不但没有回答,而且毫无反应。此刻它倒愕住了,一只手掌永远是拍不出声音来的。 被关在暗舱中的辛捷凭着他敏锐过人的耳力,将外面玉骨魔说的一番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又是惊奇,又是好笑,却又有些怒意。 他惊奇的是,居然有人来捋东海无恨生的虎须,等到他听到那人又是“小婿”又是“岳父”的叫着,又不觉好笑。可是他想到那人所说的“小婿”,当然其中包括了对那可爱的白衣少女的侮辱,又不觉得愤怒。 “他们一动手,甚至混战,其中就可能有我逃生的机会。” 他虽然愤怒,却仍然冷静地为自己所处的地位思索着。 “可是假如我的穴道不被解开,那恐怕仍然是死路一条,也许还更遭些!” 他计算着每一种可能发生的事,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已将近绝望了,不禁暗叹一声,忖道:“但听他们口中的话,此刻船已驶在海上,就算我能逃出,却也无法能飞渡这数万里海面哩。” 海浪甚大,但玉骨魔手下的三艘船却始终能和无恨生的保持着那一段不变的距离,想见这三艘船上操船的都是好手。 无恨生心里有了决定,他松开了握着缪七娘的手。 缪七娘微微一笑,知道他一定已经有了对付这群海盗的方法,指尖轻轻一搔他的掌心,暗暗赞许。 无恨生修为百年,心境虽然不能说是宛如止水,但也平静得很。但是他对缪七娘的爱却是强烈的。 须知他早年失意,晚年学武,情感上真正爱着的只是缪七娘一人而已。缪七娘这种亲密的举动,每次都使得他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甜意。 他根本没有一丝发动的先兆,人已如行云流水,但却比行云流水快上十倍的掠了出去。 他横掠过这十余丈阔的距离,甚至比常人走一步还要轻易。玉骨魔虽然知道东海无恨生武功高绝,但是却未想到是如此地不可思议。 于是他的野心,为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但是你能说他的野心是不该有的吗?他应该满足于他的小小的天地里而沾沾自喜,不求进取吗? 当然,他的最基本的立足点是错误的;但是一个人的行为又怎是单方面所能判断的? 这一阵难堪的静寂后面,并没有预期的风暴,也许是黄海十沙的盗党并不出色;也许是其他的原因,玉骨魔并不是无恨生心目中那么厉害的对手。当无恨生闪电般的以“玄玉通真”的最高掌力将玉骨魔轻易地击毙在掌下时,无恨生甚至有些失望和不满。 他所思索的,此刻全都白费了;因为他的敌手根本就不值得他花如许多脑力来思索。 被压制着的那一群故意严肃而有规律的海盗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激发了原始的粗犷,他们呐喊着拔出了刀。 那十余个黄衫汉子脸色发青,但却并不是因为玉骨魔的死。 原来他们本是黄海十沙的首领,被玉骨魔制服后,便完全失去了他们原有的地位。是以他们见了玉骨魔的死,反而有些喜悦。 自私的情感永远不会绝迹于人类的,每个人都会为对自己有利的事而喜悦,至于这种事是在何种情况下完成的,却不在他们的思虑之中了。 只不过每个人“自私”程度的强弱有着深浅不同而已。 辛捷也许久没有听到声音,突地—— 他觉得船身一阵剧烈的震荡,像是有许多身手粗笨的人跳上船的声音,接着船身又是一声大震。 原来其中有一艘盗船撞上了无恨生的船。 辛捷无助地随着船的颠沛而颠沛着。这暗舱本是堆货的地方,四周角落里推放了许多货品和什物。 辛捷的身躯就在这些什物上撞着。他忽然想起梅叔叔对他说的话,于是便忖道:“梅叔叔曾经被牛蹄践得解开了穴道,我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身体的撞击而解开穴道呢?” 船上有厮杀的声音,其中还有重物落水的声音。辛捷听了,心中有数:“他们到底还是打起来了;看样子还有不少人被无恨生抛下了水。” 他身不由主在舱中滚来滚去,周身被撞得发痛。须知他穴道被点后,就完全不能运气抵抗任何外来的击打。 此刻,他不禁变得听天由命起来。因为他纵使挣扎,也是无用的。 船上脚步之声杂乱,像是盗党在船上四散奔逃。其中还夹杂着野性的呼喊,疯狂的叫号。 忽地,砰然一声,那暗舱的门被撞了开来,一个重浊的声音说道:“老二!我看你真是愈活愈回去了,在前面跟那小子拚个甚么命?据我看,就冲人家那种身手,我们黄海十沙八成是完了,还不趁这个机会捞上一票干甚么!你看这里?准保是人家放东西的地方,还怕没有值钱的吗?” 此刻舱内光线远较舱外黑暗,辛捷目力又回异常人,是以辛捷能很清楚地望见他们,他们却看不到辛捷。 那是两个穿着紧身衣靠的汉子正摸索着朝里面走来。手里拿着的刀,被舱外的光线所映,在黑暗中发着一闪一闪的亮光。 那人又轻声说道:“老二!你身上有没有带火折子?点亮了,让我看看这里有甚么值钱的玩意儿?” 另一人道:“水靠里哪有地方放火折子?你把眼睛先闭一会儿,等一下再张开眼睛来,就看得见了。” 先前那人笑道:“哦!老二,真有你的!” 随即不再说话,大概已将眼睛闭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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