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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他情急之下,胡乱施出一招,施出过后,遂想起这一招也是那“如意青钱”中所载的妙着,彷佛叫做“铁栅栏”。这黑衣怪人眼看他已将伤在自己手下,哪知他右掌突地用“崩”拳一挂,左拳用“横”拳一闩,彷佛像是五行拳中的“铁索横江”,又彷佛像是太极拳中的“如封似闭”,但威力妙用,却仍在这两招之上,使得自己竟不能不收招而退。他又连退三步,愣了一愣,却也不知道这一招精妙的招式,究竟是何门何派的。

  要知道“如意青钱”中所载的武功,俱都是武林绝传已久的绝技,这两个黑衣怪人虽然大有来历,武功很高,就凭管宁此刻的武功,十个也不是这两个的敌手,但管宁施出这两招来,却让这两人齐都愣了愣,更摸不透对手武功的深浅。

  但火势越烧越大,这两人纵然再也不出招,就这样挡在管宁身前,管宁也立刻要被火势烧着,只是这两人方才用调虎离山之计,调开仁智双老,此刻便生怕他两人发觉受骗,立刻转来,是以这两人亦自不耐,两人私下交换了个眼色,正待一齐施杀手,速战速决,将对方伤在掌下。

  哪知——

  窗外又是一声轻叱,竟又飞快地掠人一条人影来,神情匆忙焦急,一进来,更不答话,扬手一剑,斜斜向这两人挥来。他手中之剑像是甚短,但这一剑挥来,威力却颇惊人,只见碧光一溜,有如闪电,却看不清他这一剑的方向。

  这两个黑衣怪人似乎也看出来人不是庸手,一人面对管宁,一人却回转身来,一掌劈向对方肋下,右腿突地无影无踪向下踢起,踢向对方的脉门。

  管宁面对着这两个黑衣怪人,心中正自惊愕交集,忽见窗外掠入一个人影来,他只当是那两个老人已然转回,哪知他定眼一看,只见这人身影窈窕,一身翠衫,火光之中,满脸俱是惶急之色,瞟向管宁,焦急关切之色,满现于一双妙目之中。

  原来这人竟是那一去无踪,但却时时刻刻俱在管宁心念中的凌影!

  朔风凛冽,寒雪纷飞。

  带着雪花的寒风,从这荒祠正殿四面破败的窗棂中吹进来,更助长了火的威势,破旧的神幔上,燃烧着的火势,剎那之间,已将房顶烧得一片焦黄,也已将伤及身受重伤的唐氏兄弟,以及被那突来的惊喜惊得呆住了的管宁身上。

  他再也想不到凌影会在此时此刻突然现身,只见凌影手腕一旋,避开这身材较矮的黑衣人突地踢出的一腿,手中剑却顺势一转,立即斜挑而上,刷的,又是一剑,挑向对方的咽喉,一双秋波,却时时刻刻地瞟向管宁,目光中又是惶急,又是幽怨,却又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情意。

  那黑衣人虽然暗惊她剑式的狠辣快捷,但见了她面上的这种神色,心中不禁暗喜,双掌一分,突地从剑影中抢攻过来,口中喝道:“大哥,这妞儿不要紧,交给我好了,你只管对付那男的。”

  手挥指点,瞬息间攻出数招,招式亦是狠辣快捷,兼而有之,叫凌影丝毫喘息不得。凌影心中又惊又慌,虽然一心想过去护卫管宁,但偏偏又无法分身,咬紧牙关,挥动短剑,但见碧光闪闪,恨不得一剑就将对方杀死。

  要知道剑为百兵之祖,载于拳经剑谱,都有着一定的规格长度。

  但凌影掌中的这口碧剑,却比普通剑短了不止一半,竟像是一柄匕首,平时藏在袖中,这正是“黄山翠袖”仗以成名的武器,剑法完全是以快捷凶险见长,传自初唐的女中剑侠“公孙大娘”。此刻凌影惶恐之中,更将这本已凶险无比的剑法,施展得比平日还要凶险三分,招招式式,都直欺入对方的怀里,直似近身肉搏。

  管宁目光动处,只看得心惊胆战,几乎忘了身前还有一个人在,口中连连喊道:“影儿,小心些,小心些……”

  他语声未了,忽听身后的唐氏兄弟拼尽全力,大喝一声:“你小心些。”

  管宁心头一跳,只见那叫做“大哥”的黑衣汉子,已自漫无声息地欺了过来,劈面一掌向管宁迎面打来。管宁虽已惊觉,但发觉已迟,眼前这一掌劈来,竟是无法闪避。

  哪知黑衣汉子掌到中途,突地身形一闪,又退了回去。

  管宁心中不觉大奇:“他这是干什么?难道他无法伤我!”

  他却不知这汉子方才被他无意施展出的一招绝学惊退,此刻虽又攻来,但心中丝毫不敢大意,是以这劈面一掌,原是虚招。

  他一招击出,却见管宁仍然动也不动地站在当地,只当管宁识破了他这一招的虚实,心中不禁又为之一惊:“这少年武功经验怎的如此老到?”

  身形一缩,竟又退了三尺,露在蒙面黑巾之外的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管宁,实在不知道这少年的武功深浅,更不知道这少年的身份来路。

  火势更大,竟已将屋顶燃着,管宁与那叫做“大哥”的黑衣汉子面面相对,心里在七上八下地估量着对方的心意,而管宁心中,只望凌影能够得胜。

  他偷眼望去,只见一团碧光裹着一条人影,似乎凌影已占上风,心中不禁暗喜,他却不知道凌影此刻心中正是惊恐交集。原来,她招式虽狠辣快捷,但这黑衣汉子似对她的招式颇为熟悉,无论她施出多么诡异狠辣的招式,却都被对方轻轻化解了开去。

  她心里又惊又奇:“这黑衣汉子是谁?怎的对我的剑法如此熟悉?”

  幸好她身法轻灵,招式上虽被对方占得先机,但一时之间也不致落败。

  “峨嵋豹囊”唐氏兄弟一生称雄,此刻却落得这种状况,两人俱都是武功高强,经验老到之人,心中已知道自己是凶多吉少,熊熊的火势,虽还未伤到他们身上,但炙热的火焰,却已使他们有一种置身洪炉的痛苦。

  唐鹘暗叹一声,突地振起精神,叫道:“我兄弟生死不足惜,兄台也不必这般护卫于我等。”

  那叫做“大哥”的黑衣汉子目光动处,只见管宁仍然动也不动地站在地上,面上似是木无表情,他自然不知道管宁此刻正是心慌意乱,五中无主,还只当这少年艺高人胆大,有着超人的谨慎功夫。原来这黑衣汉子一生深沉谨慎,此刻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听到唐鹘的话,方自立刻接口道:“是了,我与你毫无冤仇,何必来蹬这浑水?”言下之意,自是叫管宁快些走路,自己便也不难为他。

  哪知唐鹘却冷笑一声,又道:“我兄弟死后,只望兄台能替我兄弟到四川唐家去通知一声,叫本门中人为我兄弟复仇。”

  那黑衣汉子目光灼灼,望向唐氏兄弟,闻言亦自冷笑道:“对极,对极,你若如此做,就也算得是无愧于他兄弟二人,何苦多管闲事?”

  他两人轮流而言,说话的对象,却都是冲着管宁一个人。那黑衣人一心想将唐氏兄弟杀死,却并不怕他兄弟二人寻人复仇。他不知道管宁功力深浅,不愿贸然动手,是以此刻说出这种话来。

  却听唐鹘又道:“只不过我兄弟还有一事,若不说出,实在死不瞑目,那便是……”

  黑衣汉子大喝一声:“要死就死,多说什么!”身形微动,似又将欺身扑上。

  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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