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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第九回 绝地逢佳人

  这两个华服老者身形落地,笑声不绝。一个身躯较长的老人朗声笑道:“想不到,想不到,我兄弟二人无意追踪,却成了你兄弟两人的救星。唐兄,十年不见,你们也想不到我们这两个老头子早不来,晚不来,却恰好在此刻赶来吧?”

  这两人竟是“太行紫靴”门下的乐山、乐水两个老人。

  唐鹘冷酷的面容,泛起了一丝笑容,缓缓说道:“方自说到‘续命神膏’,想不到‘续命神膏’便已来了。”

  哪知老人笑声突地顿住,竟缓缓走到管宁身侧,突地伸出手掌,他掌出如风,电也似的向管宁右肩“肩井”穴上拍下。

  这一个变故出于突然,更远在方才他两人突然现身之上。管宁大惊之下,挥掌一挡,哪知乐水老人掌到中途,竟突地手掌一反,向上斜划,劈手一把将管宁手中的玉瓶抢到手里。

  瘦鹗谭菁尚未晕迷,见状大喝一声,但却无力出手。

  乐水老人其实并没有加害管宁之意,他这一掌之击,不过是声东击西之计而已。管宁事出意外,猝不及防,竟被他一招得手,只见他身形倏又退到门边,仰天大笑起来。管宁大怒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乐水老人大笑道:“你道我怎会突然跑到这里来?我就是为了要跟踪于你。我兄弟两人在王平口外的风雪之中,苦等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你驾车出来,便在后面跟踪至此,否则,我两人又不是神仙,难道真的知道唐老大、唐老二受了伤,特地跑来救他们?”

  唐鹌、唐鹘闻言,不禁齐地一凛,暗忖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方才救了谭菁,此刻便有人来救我。我若是不救谭菁,这乐氏兄弟只怕不会来救我,只是——他突地抢走这少年手中的瓶子,又是为什么呢?”

  管宁剑眉一轩,怒道:“我与两位素无交往,两位跟踪于我,为的什么?这瓶药散乃是解救这位谭老前辈毒势之用,两位抢去却又为着什么?”

  他虽知这两位老人武功极高,自己绝非敌手,但此刻说起话来,自觉义正词严,对这两位老人,便丝毫没有畏惧之心。

  却见乐水老人笑声一顿,慢条斯理地缓缓说道:“问得不错,问得不错。老夫不妨告诉你,老夫之所以苦苦跟在你身后,是为了要探查出你那位朋友‘吴布云’的下落。老夫此刻抢来这玉瓶,也是为了要你将他的下落坦诚相告。”

  管宁闻言一愣,他不知这两个老人苦苦找寻吴布云是为着什么。难道是寻仇报复?但他们年龄悬殊,身份各异,却又不似。

  他俯首沉吟半晌,朗声又道:“两位如要找寻吴布云,两位只管自己去找好了,又何苦做出此等事来要挟呢!哼——这岂不是有失两位身份!”

  他语声微顿,立刻又接道:“何况在下与那吴布云亦无深交,两位要问的事,我实在是无可奉告。”

  乐水老人突又仰天大笑起来,笑道:“骂得不错,骂得不错。但老夫还要告诉你,你与那‘吴布云’一路同行,岂有不知道他去向之理?这点你想骗过别人,还有可说,你若想骗过老夫,嘿嘿——你且问问在座各位武林中人可曾有骗过老夫的?”

  这乐水老人乃是江湖中有名的智者。他与乐山老人本是兄弟,虽然同是姓乐,但年轻时却非此名,直到近年,他方有这“乐水老人”之号,取的也无非是智者乐水之意。

  他此刻说出这番话来,虽然有些狂妄,但却也是事实。

  唐氏兄弟有求于他,此刻便一齐点首。瘦鹗谭菁心中虽不忿,但也只得冷哼一声,只觉自己脑海愈见晕眩,眼见就要不省人事。乐水老人目光一转,一扬手中药瓶,又自大笑道:“你若还是想故意推托,使得谭大侠性命不保,这责任可是完全在你,老夫是毫无干系。”

  唐氏兄弟闻言,暗叹忖道:“人道乐水老人老奸巨猾,如此看来,他不想与终南结怨,是以此刻竟说出这番话来,将责任全部推到别人身上。”

  管宁心胸之间,怒火大作,只气得面上阵青阵白,却说不出话来。

  却听乐水老人又自笑道:“这玉瓶乃是老夫自你手中取来,你若不说出来,除非你能将它亦由老夫手中取去,否则——”

  他话犹未了,管宁突地厉叱一声,身形顿向他直扑过去。

  乐水老人哈哈一笑,脚步微错,长须飘飘,身形已自滑开七尺,将手中玉瓶又自一扬,笑道:“你若想抢走此瓶,实是难如登天。”

  管宁此刻已将生死荣辱,俱都抛在一边,但觉心中怒火如炽,无论如何,也得将这玉瓶夺回,别的事以后再说。他身形方自扑空,脚跟一旋,便又如影附形般向那乐水老人横掠过去。

  哪知身前突地人影一花,那乐山老人竟硬生生挡住了他的去路,双掌一推,管宁只觉一股掌风袭来,这掌风虽然不猛烈,却已使得身形再也无法前掠,只得停住。

  管宁惊怒之下,却听乐山老人和声说道:“兄台先莫动怒,你可知道,我们要找寻‘吴布云’是为的什么吗?”

  管宁闻言又为之一愕,但随即冷笑道:“这正是小可要向两位请教的。”

  乐山老人微微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且有关本门隐秘,是以老夫才一直未便直告,只是……”他持须一笑:“老夫寻访‘吴布云’,不但绝无恶意,而且还有助于他,这点兄台大可不必置疑。”

  管宁微一沉吟,忍不住问道:“难道那吴布云亦是贵派门下?”

  乐山老人颔首笑道:“他不但是敝派弟子,而且还是敝掌教的独子。老夫如此说来,兄台想必能相信老夫寻访他实无恶意了吧?”

  他语微一顿,又自笑道:“老夫还可告诉兄台,这‘吴布云’三字,实非他原来姓名。老夫本来也难以确定这‘吴布云’是否就是他,更不知道他取此三字的用意,但经舍弟加以分析之后,老夫才想起他从小便喜将‘我不说’三字,说成‘吾不云’,他取这‘吴布云’三字作为假名之意么——哈哈,想来也就是‘我不说我的名字’之意了。”

  这乐山老人,和蔼诚恳,神色之间,更无半分虚假,让人听了,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管宁闻言心中立刻恍然,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此事其中必多隐秘。那“吴布云”既是“太行紫靴”的掌门真人的独子,怎的见到他门中之人,却又那般惊恐,而且连面都不愿让人见着?他虽然不知道此事的真相,更不知道其中的是非曲直,但却觉得“吴布云”既与自己为友,自己便不该泄露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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