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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梅花又现(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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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晓生望着心鉴,没有开口。 心鉴缓缓踱到窗口,望着窗外的积雪,缓缓道:“也许这反而更证明了李寻欢就是梅花盗!” 心湖大师道:“此话怎讲?” 心鉴道:“我若是梅花盗,知道已有人做了我的替死鬼,一定会暂时避避风头,否则岂非反而等于救了李寻欢?” 百晓生这才点头道:“不错,梅花盗此番出现,无异是在为李寻欢洗刷冤名,我若是梅花盗,也万万不会做这事的。” 心湖大师沉吟着,缓缓道:“那么,你们的意见是——” 心鉴道:“杀张胜奇的人,一定是李寻欢的同党,他假冒梅花盗之名出手,为的就是要帮李寻欢脱罪。” 百晓生道:“李寻欢若真的不是梅花盗,他的同党也就不必这么做了。” 心湖大师也站了起来,在方丈室中踱了几个圈子,忽然驻足道:“今日在菩提院当值的是谁?” 心鉴道:“是二师兄座下一茵,和一尘。” 心湖大师道:“传他们进来。” 他负手站在墙角,望着铜炉中升起的香烟,似已出神,听到一茵和一尘走进来的脚步声,他也没有回头,只是问道:“五师叔的晚膳你们已送去了么?” 一茵道:“送去了,可是——可是——” 心湖大师道:“可是怎样?” 一茵垂首道:“弟子们按照前两天的规矩,还是将膳食放在门口,份量也和昨天的一样,比平时膳食加了一倍,还有一盆清水。” 一尘接着道:“食盘是弟子亲自放到门口的,因为弟子想趁机看看屋子里的动静,谁知弟子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李寻欢叫我快走,弟子也不敢停留,走出几步后,就瞧见李寻欢的手自门缝里伸出来,将食盘取去,谁知——谁知过了半晌,他又将一盘膳食全都抛了出来。” 心湖大师道:“为什么?” 一尘呐呐道:“他嫌菜不好,又没有酒,所以不肯吃。” 心湖大师霍然回过头,满面俱是怒容,厉声道:“他当这是什么地方?饭馆子么?” 一茵和一尘剃度已有十余年,还从来没有见到他们的掌门人动过真怒,两人一齐低下了头,不敢抬起。 过了很久,心湖大师的脸色才渐渐平息,又转过头去,望着炉香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他说要吃什么?” 一茵道:“他——他——他居然写了张菜单,自里面抛出来,叫弟子们照着菜单子做,还说只要做错一样,他就原封退回。” 他脸色也说不出有多尴尬,显见他当时听了李寻欢这番话,看到那张菜单时,必定哭笑不得。 心湖大师道:“将他的菜单拿来瞧瞧。” 只见一张素笺上,写着好一笔“灵飞经”,写的是: 红焖冬笋 罗汉斋 发素花菇 翡翠菜心 笋尖冬菇豆腐羹 四菜一汤之外,他居然还要三斤上好的竹叶青,堂堂的少林寺,好像真被他当成京城的素菜馆子了。 无论谁看了这张菜单都免不了要哭笑不得,勃然大怒,谁知心湖大师却只是淡淡地道:“你们就照着这张单子做给他吧。” 心鉴抢先一步,嘎声道:“师兄你——你怎能——” 心湖大师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黯然道:“李寻欢若不肯吃,五师弟岂非也要陪着他挨饿,他身子一向单薄,近年来更是一直缠绵病榻,我们岂能让他再受苦难折磨?” 心鉴垂下了头,道:“可是——可是我们这样做,那李寻欢岂非更得意了么?” 心湖大师目光闪动,一字字道:“我心中已有了打算,就让他多得意两天又有何妨?” *** 阿飞仰卧在床上,以手为枕呆呆的望着屋顶。 几乎已有两个时辰,他就这样躺着,就这样瞧着,动也没有动,他整个人似乎都已变成了一块花岗石。 “不动”也是特别的本事,那一定要有超人的耐力,也许有很多人能不停的动两个时辰,但在两个时辰中能完全不动的人,世上只怕还没有几个,在荒野中这种本事尤其有用,曾经不止一次救过阿飞的命。 荒野中生活的艰苦,的确不是生活在红尘中的人所能想象的,他有时接连几天都找不到食物,也找不到水。 他只有等待,只有忍耐,只有“不动”。 因为“不动”可以节省体力,有了体力才有食物,他才能活下去,和大自然的搏斗是永无休止的。 有几次甚至连最机警狡猾的野兔都认为他只不过是块石头,那时他已饿得连跳跃的力气都没有了,若不是这野兔自己投入了他掌握中,他只怕已饿死,连狐狸都捕捉不到的时候,野兔居然会自投罗网,这在荒野中简直是神话,若有人能说给野兔听,连它们自己都不会相信。 还有一次接连半个月的暴风雪,那时他还只有十岁,又饿了两天,却在这时候遇到一头熊。 他已全无抵抗之力,幸好熊是不吃死人的,他就躺下来装死,谁知他遇见的却是头老奸巨猾的熊,而且也快饿疯了,竟一直不走,还不住用鼻子去嗅,用脚爪去抓,甚至用牙齿去咬。 他居然全都忍耐下来了,居然一直没有动。 第二天他找到一只已冻僵了的野狗,饱餐一顿后恢复了体力,于是他就去找这头熊报复。 当天晚上他就享受了一顿熊掌,虽然因为他不会烹调,所以熊掌的滋味并不如传说中那么好。 这种忍耐力并不是天生的,那得要长久而艰苦的锻炼。 开始时还不到片刻功夫,他就觉得全身都痒了起来,忍不住不去搔痒,以后就渐渐变成麻木。 现在他却连麻木的感觉都没有了,只要他认为没有“动”的必要,他就可以接连几个时辰不动。 林仙儿回来的时候,还以为他睡着了。 今天林仙儿的装束很奇怪,她穿的是件宽大的粗布衣服,将她柔和的曲线全都掩没。 她头上截着顶破旧的毡笠,遮盖了面目。 因为她是为了“打听消息”去的,已去了两个时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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