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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浴血战群寇铁牌亏功 长笑拔镖旗飞豹留柬(1)


  哪知在沈明谊一回枪的工夫,猛觉得枪杆微震,又“当”的一声;紧跟着一声长笑,声如洪钟道:“沈师傅,见好就收,得了便了;老夫倒要见识见识这位朋友的剑术。”

  沈明谊急一退步,铁牌手胡孟刚擎一对铁牌,如一道旋风似的,突然横插在中间;然后右手牌一挥,左手牌将沈明谊的枪轻轻一隔。那少年盗徒猛然一窜,退出圈外。金枪沈明谊满面羞惭,一语不发,也拖枪窜出圈外。

  原来铁牌手见这少年剑术精熟,沈明谊求胜心切,深恐他贪功致败;遂不敢再延,亮一对铁牌,腾身往前一纵,用了手“平分春色”,右手铁牌猛往敌人剑上一搭;“当”的一声,那少年盗徒措手不及,竟被震出数步,险些宝剑出手。

  这少年拿桩站稳,转眼向胡孟刚上下打量。但见胡镖头早将长衫卸去。穿蓝绸子短衣,白布高腰袜子,紧打护膝,脚登粉底绿座条福字履,两只肥袖高高挽起。铁牌一分,昂然站定;面如紫酱,眉棱高耸,双目炯炯,神情威猛。

  少年盗徒看罢,心知来者是个劲敌,自己的剑术恐非其敌;但也不甘示弱,举剑一指道:“这位镖头,可惜你还是江湖上成名的英雄,怎么施这等卑鄙手法?来来来!咱们一对一,较量较量。”

  顿时一亮式,左手捏剑诀,往前一指,右手剑“举火烧天”,嗔目喝道:“呔,进招!”

  胡孟刚呵呵一笑道:“不才这对铁牌,会的是江湖有名好汉,小哥你趁早闪开!”

  胡孟刚向那年老盗魁一扬铁牌道:“换你们首领来吧。”

  少年面泛红云,怒不可遏,立刻把掌中剑一摆,急向前欺身进步;左手剑诀一领剑路,右手剑递出去,“白蛇吐信”,径向胡孟刚咽喉狠点。

  胡孟刚稳立下盘,以逸待劳;容得敌剑切身,微微一偏头,避开剑锋;左手铁牌疾如风发,往剑上一搭,立刻右手铁牌向外一展,奔盗徒的“华盖穴”

  打去。那盗徒稍转身躯,一甩右手剑,“拨草寻蛇”,转向胡孟刚右腿砍去。胡孟刚撤右腿,蟒翻身,狂风扫落叶,双牌齐下,直向盗徒砸来。牌沉力猛,少年盗徒不敢挺剑接架,连忙一弯腰,往斜刺里一窜,刚刚让开双牌。胡镖头纵步前赶,右手牌一展,喝一声:“着!”

  陡然背后厉声喝道:“别追,看暗器!”一言甫了,早听得“当”的一下,铁牌一展,将一支镖打落尘埃。

  胡孟刚双牌交搭,哈哈一笑,忽听贼人队后一阵马蹄杂踏声,队前斜列的彪形大汉,倏地往旁一闪,从背后又冲出五六名强徒。只听一人振吭大叫:“当家的,我们先收拾这老儿,再去收拾镖银。”

  立刻有一个提虎头双钩的,垫步当先窜到。胡孟刚疾看来人,年约三旬,黑脸膛,横眉巨目,凶狠之气全从两眼透露出来。这贼左手钩一扬,右手钩往下一沉,瞪目上前喝道:“胡镖头,你不到河沿不脱鞋,你的镖银今天走不开了!”

  胡孟刚眼看天色已黑,贼党势众,不由怒叫:“鼠辈,胡孟刚跟你拚了。”

  往前一纵步,铁牌随着身势,照盗徒头顶便劈。

  匪人叫了一声“来吧!”

  身躯向前一扑,双钩往下一沉,向左一领。胡孟刚双牌落空,盗徒的双钩已到,贴着右肩头,向项上锁来。胡孟刚缩项藏头,向右急闪身,双牌翘起,“斜劈华山”,朝盗徒双钩狠砸。盗徒一个“绕步撩阴”,双钩斜探。铁牌手急展右手牌,往外一封,两下各自抽招换式。胡孟刚看敌人招术,是谭门真传“十二路卷帘钩”,勾、拉、锁、带、擒、拿、捉、提,手法确有独到;自己铁牌虽重,也不敢被他双钩拿上。盗徒若是高手,就能借力打力;铁牌倘被捋住,势将脱手。

  胡孟刚忙展开“六十四路混元牌”,进攻退守,上下翻飞;一招一式,迅若飘风,专攻敌人要害。两人拆到三十余招,未能取胜;胡孟刚乘间卖一个破绽,双牌左右一分敌钩,前胸故意卖给对手。这盗徒以为铁牌手失招,急将双钩往里一合,钩钻双双点向胡孟刚的“华盖穴”。哪知胡孟刚正是要他这招,身躯往后一仰,“巧踹金灯”,右脚向敌人“丹田穴”

  猛然踢去。这一脚如果踹实,盗徒顷刻殒命。这盗徒贪功欺敌,身已迫近,见这招来势凶狠,想躲是来不及了;忙向右一拧身,“噗”的被踹在左胯上。踉踉跄跄,窜出三四步;急用右手钩一点地,方才幸免躺下。

  胡孟刚一平身,抡牌追去。突见对面黑影一闪,捷如飞鸟,窜过一个人来;身躯往下一落,飘飘然坠地无声。这时节暮色沉沉,胡镖头倏然收招,一挫身,向后倒退出两步;双牌护身,然后闪目细辨来人。

  来人正是那豹头年老的盗魁,身上依然不脱长衫,手上依然擎着烟袋;正当面前,悠然站定,向胡孟刚一指道:“胡镖头武功卓越,非比等闲;老夫不才,愿在方家面前领教。来,请你赐招!”

  胡孟刚将铁牌一分,“大鹏展翅”,立住门户,向这老人朗朗发言道:“线上朋友,你既然如此相逼,胡某只好献丑,请你准备好了!”

  双牌一错,往前进了半步。豹头老人微微一笑道:“好,你就请进招吧!”

  胡孟刚复张双眸,往敌人身上一瞥,又往下一扫,瞥见敌手空空,仍只握着那支烟袋。胡孟刚倏将双眉一挑道:“呔,朋友,我胡孟刚浪迹江湖,纵横数十年,从不敢小觑人,也不肯欺负人。朋友,你既不用兵刃,胡某焉能让你空手对招?你要想过拳术,胡某只有也把兵刃收起。”

  说罢,一回头,将双牌交给镖师戴永清;然后摆好架式,静观敌人动静。

  那豹头盗魁微微点头道:“胡镖头不愧英雄二字。”

  将手中旱烟袋,往前一递道:“胡镖头,你来看,老夫的兵刃就是此物。老夫就凭这支烟袋闯荡江湖,不值得换用别种兵刃。胡镖头,我还是请你亮牌进招!”

  铁牌手胡孟刚须眉皆张,勃然大怒,暗道:“我胡孟刚一对铁牌,会过多少知名的英雄,想不到在此地,突然遇见这么一个骄慢无礼的强人,竟把我视同无物!这未免侮人太甚了。罢罢罢!我就跟他拚了吧。”

  胡孟刚正要捻拳上前,戴永清急忙插言道:“镖头,抡牌上吧!不是咱们不懂情理,这是人家自己要卖弄一手。”

  胡孟刚道:“对!”

  立刻昂起头来,对那盗魁嗔目发话道:“朋友,你既然没把我胡孟刚看在眼里,要用这一支烟袋,来赢我的双牌;这是你自己情愿,休怪胡某无礼。”

  遂一回身,急从戴永清手中,接过双牌,厉声叫道:“朋友,你接招吧!”

  说到这一句,进步欺身,掌中铁牌向前微推,将到敌人面前;倏举左手牌,照那盗魁面门虚点,右手牌“力劈华山”,倏然砍下。那盗魁不慌不忙,容得铁牌堪砸到面门,微微偏头,铁牌走空。盗首随手将烟袋杆,照胡孟刚的铁牌上一搭,略往下一按,复又往外一推,立刻奔胡孟刚的“云台穴”点去。胡孟刚铁牌往下一沉,顿觉这老人的烟管力量颇为沉重。(叶批:写两下一张一弛,一紧一闲,殊得对比之妙。)

  胡孟刚两膀一挺,至少也有五六百斤膂力,竟被小小一支烟管按下去,想见这老人腕力沉猛。又见他这烟管,竟向自己穴道打来,不由心中一惊:怪不得此老神情骄横,果然是个劲敌;他不止于腕力强,原来兼擅打穴之术。胡孟刚这时已看明他这乌黑的烟管非竹非木,乃是纯钢打造。

  胡孟刚越加小心,敌人烟管又到。胡孟刚急用“梅花落地”式,向下一扑身;随即用“进步连环”,将身躯矮着,倏地一个盘旋;双牌横展,直向盗魁腿肚打去。

  那盗魁搂膝绕步,“倒洒金钱”,向后一甩腕子,烟管挟着一股寒风,斜向胡孟刚“左肩井穴”打来。胡孟刚急将双牌一扑,突照烟管猛砸过去,想要把烟管磕飞。这盗魁早已抽招换式,往旁一错步,斜走偏锋,照胡孟刚肋下再点来。胡孟刚挥动双牌,微微闪身,左手牌封住烟管,右手牌一展,直砍敌腕。这盗魁却又收招反攻,直取上盘,铁烟管“金蜂戏蕊”,奔胡孟刚咽喉下二寸六分的“璇玑穴”打来。铁牌手凹腹吸胸,闪过这一招;将双牌往前一抖,“黑虎伸腰”,分向敌人两肋急点。盗魁一翻身,一个败势,身随势转,倏地由左一个旋身,已袭到胡孟刚的身后;铁烟管照后心的“灵台穴”便点。

  铁牌手双牌落空,顿知输招,不待敌到,身向右一倾;左手铁牌猛向外一甩,“白鹤展翅”,照铁烟管磕去。盗魁见胡孟刚应招迅疾,暗暗佩服;便一退步,赶紧收招。这一次胡孟刚不容敌人变招,身躯翻回去,往右一旋;右手铁牌“铁锁横舟”,向敌人右肩削来。胡孟刚这一招急如电火;盗魁倏地往左一扑地,铁牌挟劲风,“唰”的擦头皮而过。

  盗魁勃然大怒,铁烟袋趁势往右一探,喝一声“打!”

  直向胡孟刚左脐旁一寸五分的“商曲穴”点来。胡镖头忙将左手牌,往烟袋上一挂。不料敌人这一招虚实莫测,突将右腕微沉,改奔“命门穴”打去。胡孟刚身手矫健,极力的拧身绕步,直抢出好几尺,才躲过这一招。铁牌手胡孟刚蓦地脸上一阵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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