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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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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骐站在城门口,望着墙上仅剩下一朵桃花,暗暗微笑:“就是那混账跟着我,也知道桃花出现了,等明天天亮不见我后,也无法再找到我了!” 他暗暗想着,缓步返回城中,像平日一样,不急不慢地回到客栈,闭上了房门,挑亮了台上烛火,脱衣而卧。 可是当第二天店伙敲房门久久不开,撞进来时,房中已失去了武骐的影子,只见桌上整整放着五绽十两重的银锭…… 而就在店伙发觉,讶然奔出房间,告诉账房的时候,武骐早已离开洛阳百里,出现在龙门大道上了。 清晨的阳光,绚丽而不炎热,迎着徐徐晨风,四野一片绿油油地,充满了生命的光彩,一辆马车轻快地疾驰着,赶车的是个中年庄家把式。武骐依然一付老夫子装扮,安稳地坐在敞篷车中,手中却捧着一本薄薄的绢册,正出神地看着。 这册子上所写的,就是铁面神行客独门轻功——“云絮身法”。 在马车旁的木板上,有四个漆金大字:“咸阳蓝府”。 咸阳蓝府,何许人也?谁都不会知道。可是这四个触目的字,却正是武骐表示行踪的表记。 而这个表记,在武林中,也仅仅只有点苍三子或少数人能够明白。 由洛阳向南,就是龙门县。 过午,龙门县已经在望了。 车上的老夫子打发了马车,在县中兜了一个圈子,却在一家酒楼发现了标记。 桃花依然是二朵,于是他又抹去了一朵,匆匆打了尖,而雇了一辆马车上路。在半途中,老夫子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金漆,趁车把式不注意,又写上了“咸阳蓝府”四个字。 第十天,到了襄阳,桃花改变成三朵,方向由朝南改成朝西,这次老夫子加上了一朵。 于是就这样循迹而行,两个月的时间,在行程中打发过去了,武骐把云絮身法的口诀,也背得滚瓜烂熟,地点也到了贵州凤岗。 凤岗。是贵州东北部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镇,旁依大巫山脉,此处汉夷混杂,已属于蛮夷地区。 武骐一到凤岗,在马车兜了一圈后,立刻发现了所要找的桃花暗记。 暗记是画在一家颇为堂皇的客栈旁,数目却是五朵。 按当初的约定,五朵是表示不必再向前走了,武骐暗暗一紧,隐隐觉得到了地头。 打发了马车,目光一扫,自忖眼前既是客栈,就先住下再说,看看有什么人来引接?那位三夫人又用什么方法知道自己已经到达。 主意打定,扬长进了客栈,账柜里站着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头子,正眼瞪瞪地望着自己,可是这时的武骐,目光却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连账房的招呼都未听到。 是什么东西吸引了武骐目光呢? 那是一首四句五言诗。诗就题在账柜后的白粉墙上,诗并不好,写着: 春光入柳条,桃花迎人笑。 若为觅芳来,面镜先自照。 这首五言诗,意境完全在最后一句,而且还隐含了一些讽刺味道。可是武骐在一体味后,若有触悟,觉得这首诗另有含意,除了自己外,可以说不会有第二者会了解。 他再仔细分析一下,愈觉得诗上的暗示,是对着自己。 第一句“春光入柳条”的虚句,而第二句“桃花迎人笑”却暗合了门口的“桃花”暗记。第三句“若为觅芳来”是问句,而芳字依字义也可解释为女人,岂不等于是指“三夫人”。第四句“面镜先自照”,柜旁恰巧竖立着一面光滑的大铜镜,等于指示自己表示身份取得联络的方式。 武骐正在推测着,却听得身旁响起一阵语声:“老夫子,我家的掌柜已向您老打过三声招呼啦!咳!小的是问您老是不是要住店?” 思路立被打断,武骐猛然回过神来,收回目光,才见身旁不知何时,已立着一位三十来岁的伙计,正哈着腰。 “咳!”武骐干咳了一声,微作窘状,道:“老朽当然要住店,嗯!抱歉,抱歉——” 他又转自望着账柜里老头子,遥遥拱了拱手:“老朽一时失神,竟未回答掌柜的招呼,实在失礼得很!” 那掌柜的已转出柜台,迎了上来,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老夫子不必多礼,既是住客,请快进!” 语声一转,又笑道:“不知刚才是什么事,致使老夫子失神?” 武骐背负双手,缓缓走近了柜台,为了谨慎,他也想试试对方底细,于是伸手一指墙上那首诗道:“穷荒蛮境,竟有人在贵店题上这么一首诗,实使老朽奇怪!” 掌柜的呵呵一笑道:“老夫子是士林中人,是奇怪这首诗太好?抑或太糟?” 武骐一抚假须,装出一副老学究神态,点头晃脑地念了一遍,笑道:“题诗虽崇意境,但讲究的是,能否切时切景!故若要评优劣,先得了解诗是什么时候题的?” 掌柜的笑道:“不久不久,就在前天!” “前天?”武骐虽用平静的讶诧口气反问,但心中却暗暗一震,对自己的猜想,暗暗有了把握,但当他打量了眼前这位五十余岁的老掌柜一眼,葛布单衫,满脸和蔼,却未发现与常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错,前天一位女客在出店时,要求敝店准许她在墙上题首诗,咳!嘿嘿,不怕老夫子见笑,老朽虽是生意人,平素也自附风雅,对这些玩意儿,自也不忍拒绝,所以允其所请。咳……倒令夫子您笑话了!” 一听题诗的是位女客,武骐感到益发证实自己的推测,急急道:“那女客题诗后留下什么话没有?” 老掌柜笑着摇摇头道:“没有!” 接着又用卑微诚恳的语气道:“此地难得一见士林中人,老夫子,您还没有说出评语哩!” 武骐故意叹口气摇摇头道:“坏透啦!” 老掌柜一呆,道:“怎么说?” 武骐晃着脑袋作态道:“现已夏末,即将秋令,那来春光?何处桃花?不切时,又不切景,更不切地,何曾有可取之处,这样的诗,岂不坏透。” 老掌柜连连点头道:“对,对,您老夫子评得对极了,嗨,王二,打盆水,快把它擦掉!” 一旁哈着腰的伙计连忙应声向后院奔去,瞬眼捧了一盆水,急急奔出,搬了一只凳子,拿了一块抹布,就爬在凳上,认真抹起墙壁来了。 这种反应,却使武骐暗暗一怔!却见掌柜又卑笑道:“一首坏诗,害夫子您站了半天,来,让老朽带路,请夫子先去看看房间。” “不,且慢!”武骐倏然摇摇手,慢吞吞地踱到铜镜面前,照起镜子来了。 光滑的铜镜里,立刻反映出一个老夫子的影子,只见他一会儿摩抚胡子,一会儿拉拉衣衫,左看右瞧,简直没完。 旁边的老掌柜愣愣瞪着眼,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夫子衣衫整洁,道貌岸然,还照什么呀?” 武骐暗暗好笑,但却故意装得一本正经,摇摇头,依然不肯走开。 “夫子不要住店?”老掌柜的又殷殷问话。 武骐这才点点头,一挥手道:“拿笔来!” 老掌柜神色怔了一怔,连忙取过放在柜台上的毛笔及姓名簿,递了过去,笑道:“其实夫子不必如此急!” 敢情他以为武骐要登录姓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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