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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郭六爺道:「我打算去看看去,好在他們沒人認識我。」

  計全道:「六爺,您看這樣兒妥當麼?」

  郭六爺道:「計大哥有什麼高見?」

  計全道:「您這話我怎麼敢當,我怕萬一打草驚蛇……」

  只聽一陣急促蹄聲傳了過來。

  范奎忙道:「哈,大爺來得可真快……」

  計全道:「不可能,大爺來得哪會這麼快……」

  話聲未落,一騎健馬轉進了這條街,飛一般地往「龍記客棧」門口馳來,馬上是個健壯的黑衣漢子。

  范奎一怔道:「是朱武,什麼事這般匆忙,也不怕傷了人……」

  健馬馳到,鞍上健壯黑衣漢子沒等停住便飛身跳下馬鞍,腳一沾地,閃身便往門裏撲。

  范奎當即喝道:「朱武,別這麼冒失,六……」

  郭六爺抬手攔住了他。

  這時,健壯黑衣漢子已進了門,他臉色有點白,神色驚慌匆忙,進門躬身便道:「計爺、范爺,您二位快派人往山裏給送個信兒,『溝幫子』的弟兄們出事兒了……」

  計全輕喝說道:「出了什麼事兒了,慢慢的說。」

  那健壯黑衣漢子道:「回計爺,幾個弟兄一個沒剩,連住處都讓人燒了。」

  計全臉色一變,范奎探掌抓住了他,震聲說道:「朱武,你怎麼說?」

  那健壯黑衣漢子朱武,被范奎抓得眉頭一皺,還沒有說話,郭六爺已然抬起了手,平靜地道:「阿胖,別讓朱兄弟再說了……」

  轉望健壯黑衣漢子朱武,問道:「你是『溝幫子』那邊的弟兄?」

  計全喝道:「朱武,六爺當面,還不見過!」

  健壯黑衣大漢子朱武「哦」地一聲道:「是六爺……朱武見過六爺。」

  他開始才要施禮,郭六爺已攔住了他,道:「現在這是小事,答我問話。」

  健壯黑衣漢子朱武忙道:「回六爺,朱武被派在『盤山』一帶……」

  郭六爺道:「那麼,消息是誰傳過來的?」

  健壯黑衣漢子朱武道:「回六爺,這件事不算小,『溝幫子』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人心惶惶,百里之內的人全知道了。」

  郭六爺道:「可知道是什麼人幹的麼?」

  健壯黑衣漢子朱武道:「回六爺,當時有人看見,那些人黑衣蒙面,全騎著高頭健馬,身手很是了得,來去如風……」

  范奎咬牙說道:「六爺,只怕是他們向咱們下手了。」

  郭六爺道:「阿胖,你是說……」

  范奎道:「六爺,您說還會有誰。」

  郭六爺沉吟了一下,抬眼望向朱武道:「你就知道這麼多麼?」

  朱武道:「回六爺,消息是別人傳過來的,只有這麼多。」

  郭六爺一揮手,道:「好,那麼你回『盤山』去好了,路上小心,回到『盤山』之後,告訴弟兄們,要加倍小心,只一有所驚變,能拼則拼,不能拼就往回退,不許強動硬拼,知道麼?」

  朱武躬身應了一聲,拔腿起身而去。

  門外蹄聲響動,這裏范奎開了口:「六爺,您看這件事該怎麼辦?」

  郭六爺道:「現在派人往山裏送信,不如等大爺到了之後,你把這件事報大爺,請他做主,我要到『遼東鏢局』去,無法兼顧,記著告訴大爺,別管我,要全部心力應付眼前這件事,我走了,如果能的話,最好命令所有的兄弟,嚴加戒備,特別小心,但不許硬拼。」話落,轉身出門走了。

  他前腳出了「龍記客棧」,范奎後腳奔向了對街「騾馬行」,六爺燕南走了一條街,才想起忘記問范奎「遼東鏢局」的走法了,但不要緊,隨便找個路人都能問得出來。

  六爺找了個路人,問明了「遼東鏢局」的所在之後,邁起輕快的行雲流水步,往「遼東鏢局」行去。

  沒多久,他到「遼東鏢局」之前,抬眼略一打量,他只覺這座「遼東鏢局」過於深沉廣大,較諸當年「北京城」裏的四海猶過之。

  六爺站在街角處打量了好一陣之後,才邁步往「遼東鏢局」那石碑分峙,宏偉寬敞的大門口行去。

  到了門口,很自然地他被擋了駕,但那趟子手走南闖北,兩眼雪亮,眼見六爺的器宇,可沒敢輕慢,點頭開口笑問:「請問,您這位是……」

  郭六爺道:「我要見任局主,在麼?」

  那趟子手未置可否,接著問道:「您有什麼事兒,請先交代一聲……」

  郭六爺道:「我有筆生意,想交給貴局。」

  生意上門,那趟子手並不見得怎麼高興,只輕「哦」了一聲,道:「原來您是位主顧,請裏邊坐,請裏邊坐。」

  他把郭六爺讓了進去,就讓進當日李克威坐候沈振東的那個小客廳裏,他請郭六爺坐下,奉上茶然後說道:「您請坐坐,我這就進去往裏通報。」

  在六爺「有勞」聲中,他走了。

  郭六爺坐在那兒打量上了這座小客廳,六爺的感覺跟李克威當日一樣,鏢局又不是官府衙門,似乎用不著這麼一處類似門房的客廳。

  用不著歸用不著,然而這「遼東鏢局」裏畢竟有這麼一處待客所在,而且佈置得還挺不錯。

  沒多久,步履響動,趟子手帶著一人進了客廳,六爺聽范奎說過任少君的模樣,一看就知道這人不是任少君。

  趟子手帶來的這個人,是身材瘦小的老頭兒,小眼,高鼻梁,薄薄的嘴唇山羊鬍,耳朵招風,兩腮沒肉,往裏頭凹著,一看就知道是個富心智,陰滑難鬥的人物。

  這瘦老頭一身紫緞長袍,外罩團花黑馬褂,手裏端著一袋水煙,挺氣派,挺講究,可是這身行頭配他,頗令人有糟蹋之感。

  瘦老頭進門,郭六爺站了起來,趟子手一哈腰道:「文爺,就是這位。」

  瘦老頭將頭連點,揮手說道:「嗯,嗯,好,好,你去吧。」

  那趟子手走了,瘦老頭抬手轉臉假笑:「這位,您請坐,您請坐。」

  分賓主落了座,郭六爺搶先就是一句:「是任局主……」

  「不,」瘦老頭咧嘴一笑道:「兄弟我姓文,蒙局主賞識提拔,在局裏當一名總管……」

  郭六爺禮貌地拱了拱手道:「原來是文總管,任局主他……」

  瘦老頭道:「容兄弟我先請教。」

  郭六爺道:「不敢,我姓燕,『奉天』來的。」

  瘦老頭「哦」「哦」兩聲道:「原來是燕爺,『奉天府』的燕爺,久仰,久仰……」

  聽這話有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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