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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西門飄一搖頭道:「不後悔,你就是讓我死在他的劍下我都願意。」

  小青美目一瞪道:「真的麼?老伯伯?」

  西門飄毅然點頭道:「真的,我從來沒碰見過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我也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

  小青嘆了口氣道:「老伯伯,您要是知道我是為什麼離開了我的主人,您要是知道我曾經幫卓慕秋對付過令郎,恐怕您就不會喜歡我了。」

  西門飄目光一凝,道:「你曾經幫卓慕秋對付過我的兒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小青?」

  小青當即把她為什麼離開白娘子,十丈飛紅怎麼為卓慕秋以身試西門厲的刀,她怎麼冒死去找西門厲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西門飄忽然搖著頭笑了:「好個于金,好個于金,他冤得我好苦,我說嘛,憑他的心智跟武功,不像個籍籍無名、默默無聞的人,原來他就是……我到處找十丈飛紅,卻沒想到十丈飛紅就在我身邊……」

  小青聽得心頭一陣猛跳,急道:「老伯伯,他冤得您好苦?十丈飛紅就在您身邊,究竟是怎麼回事,老伯伯?」

  西門飄神色一肅道:「他雖然騙了我,可是我不怪他,反之我還敬重他、佩服他,能跟他在一起這麼些日子,我也深感榮幸,小青,你好眼光,你沒看錯人,我向不輕許,今天我卻要許十丈飛紅是世間第一條奇男子,第一個大英雄!」

  小青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您倒是快說啊。」

  西門飄當即把他如何救十丈飛紅,十丈飛紅如何詐稱于金騙他的經過說了一遍。

  小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驚喜說道:「真的麼,老伯伯,他,他現在在那兒?」

  西門飄搖頭說道:「記得我追趕卓不凡的時候他沒趕去,後來我離開那座山的時候碰見了卓慕秋,卻沒看見他,我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小青兩眼含淚,激動地道:「不管他在那兒,我一定要找到他,就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

  西門飄猛一點頭道:「對,小青,你應該找到他,無論如何你也該找到他。」

  小青目光忽然一凝道:「只是,老伯伯,您真認為是他麼?」

  西門飄道:「錯不了的,孩子,他說過,他是傷在西門厲的刀下,而且,你剛才告訴我他姓什麼叫什麼?」

  小青道:「他姓金,單名一個羽字。」

  西門飄道:「這就更不會錯了,他告訴我他叫于金,你試把于金兩個字顛倒過來看看,不正是金羽麼!」

  小青笑了,帶著眼淚笑了:「這麼說果真是他了,這麼說果真是他了,老伯伯,謝謝您救了他,您救了他又救了我,這恩……」

  「別提什麼恩,孩子,」西門飄拍拍她的手,含笑說道:「將來只請你老伯伯多喝兩杯就夠了。」

  小青笑了,臉上紅紅的,那甜美,那嬌羞之態好不動人!

  西門飄本就喜歡她,這一來更是愛煞了她,伸手又抓住了小青的手,激動地道:「孩子,我要是有你這麼一個女兒該多好,卓不凡要是遲害我幾年,我也許會有一個女兒……」

  小青目光一凝,道:「老伯伯,這樣好不?我自小是個孤兒,既沒爹又沒娘的,您要這麼喜歡我,我就拜在您的膝下,您願意要不?」

  西門飄大喜,猛然一陣激動,道:「固所願也,未敢求耳,孩子,我求之不得,那有不願意要的道理,咱們一言為定……」

  小青道:「光說不行,得行大禮!」

  她翻身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

  西門飄大為激動,旋即仰天哈哈大笑,笑得老淚都流出來了,他一邊舉袖抹淚一邊說道:「我太高興了,我太高興了,從現在起,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了!」

  小青道:「您連您的親生兒子都不要了?」

  西門飄目光一凝,毫不遲疑地道:「兒子與乾女兒之間要是只能要一個,我只要你不要他。」

  小青道:「謝謝您的好意,我可不敢讓您不要您的親生兒子。」

  西門飄忽地赧然一笑道:「孩子,別的什麼都不用說,我這個乾爹現在可拿不出什麼見面禮來……」

  「不要緊,您以後再補好了。」

  西門飄道:「現在你乾爹寒傖,見面禮暫且不談,將來我一定補上一份重重的,現在我先陪你找我那人間奇丈夫的乾女婿去,走,孩子,咱們走。」

  他站起來把小青拉了起來。

  小青忙道:「乾爹,別忘了,您還有個親生兒子。」

  「忘不了的,」西門飄道:「咱們找兩個,既找我那乾女婿,也找我那親兒子,看看咱們先找著誰,走。」拉著小青往楓林行去。

  小青好高興,心上人有下落了,又拜了這麼一位乾爹,從今後再有十個白娘子怕也不敢惹她了。

  ▼第十七章

  剛下過一場雨,地上都是泥濘,經常要在外頭跑的人,沒有一個不怨天的。

  雪剛溶過沒多少日子,地上的泥剛乾沒多久,又下什麼雨?可也有喜歡這場雨的?這場雨把草木的嫩葉沖得更見碧綠,讓人看著心裏說不出的舒服。

  雨是停了,可是瓦上還在滴水。

  卓慕秋坐在這座小亭子裏,一雙目光呆呆地望著亭外,那碧綠的一片使他沉悶的心情多少有了點兒舒服,多少開朗了點兒。這一帶很空曠,看不見人煙。

  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卓慕秋現在喜歡清靜,並且不帶一點兒吵雜。

  他一個人坐在這座亭子裏,靜靜地看著簷上的滴水,看著那碧綠的一片,心裏舒服。

  突然,他的眼角餘光瞥見個白色的人影,是個人。

  卓慕秋很自然地轉頭望了過去,一看之下,他一怔!那是個女人,穿白衣的女人,只是那身白衣已然濕透了,緊緊地裹在她那成熟而玲瓏嬌美的胴體上,美好的曲線顯露無遺,那酥胸、那柳腰、那圓圓修長的一雙腿……

  她一頭秀髮散披在肩上,髮梢兒還在往下滴水。

  她那張俏麗但如今看來蒼白嚇人的臉上是濕的,她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是濕的。

  兩排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幾顆晶瑩水珠,那雙本來嬌媚、充滿讓人不可抗拒熱情的目光,現在是那麼黯淡,那麼失神,筆直地前望著,眸子不轉一轉,眼也不眨一眨。

  她垂著雙手,綏慢地往前走著,一雙繡花鞋上滿是泥濘,連衣衫下襬都沾上了泥濘。

  讓人看著心痛,她卻沒低頭往下看一眼。

  似乎,走在泥地裏的不是她,而是別人。

  卓慕秋認識她。

  她曾經也是西門厲的情婦,而且是西門厲甫結的新歡,「品香小築」的女掌櫃,新寡的文君葛天香。

  一個剛死了丈夫的女人,即使她天生是個蕩婦,在短時間內她也會顧忌著別人的目指,就是想幹什麼,也得背著人。

  葛天香不是這樣,她是個新寡的文君,但卻明明白白,大大方方地把西門厲留在她那過夜,而且打得火熱。

  這就讓人不能不佩服她是如何地敢做敢為,西門厲的手腕又是多麼的高明。

  前後相隔沒幾天,那天晚上葛天香是那個樣兒,如今的葛天香卻是這個樣兒。

  即使是這個樣兒她依然動人,這是任何人都會承認的。

  卓慕秋不由自主地愣了起來,他奇怪,他詫異。

  「品香小築」的女掌櫃怎麼會跑到這荒郊野地來,怎麼不找個地方避避雨?是為了思念西門厲,還是一個人到荒郊野地來碰見了什麼事,出了什麼差錯。

  她衣裳雖然濕透,但卻還是好好的,沒有一點破,不像是遇上了什麼事,出了什麼錯差。

  那麼是……

  卓慕秋這裏心中念轉,葛天香已然走到了小亭前。

  她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似乎也沒看見卓慕秋。

  卓慕秋想叫住她,可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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