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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西門厲唇邊掠過笑意,接著說著:「這頭一步,可以說我已經得到少夫人的人。當然,我用這種手法得到了少夫人,少夫人你一定會對我恨之入骨,恨不得啖我之肉,寢我之皮,在這種情形下,要想同時得到少夫人的心,那是絕不可能的。不過至少在我得到了少夫人的人之後,少夫人是不能再回到卓慕嵐身邊去了,而且少夫人也絕不會再想見卓慕秋了,在這時候,少夫人可是落了單,完全孤立了,無家可歸,甚至根本就無處可去。」

  白衣少婦猛搖玉首,煞白的嬌靨上滿是淚漬,冰冷說道:「誰說我無處可去?」

  西門厲倏然一笑,道:「少夫人的意思我懂,只是少夫人心裏還惦念著卓慕秋,少夫人還有更重要的事。一個情字最折磨人,少夫人在沒見著卓慕秋沒對他解釋個清楚之前,我有把握,少夫人絕不會走上那條路去。」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西門厲似乎對她知之頗深,每一句話都是針對她的弱點而發,每一句話也都不偏不斜地正擊中她的要害,她完完全全地受限制於人,她還有什麼力量抵抗,又還有什麼話可說?不,她還是要掙扎,還是要抵抗,她道:「我遲早會見著卓慕秋的,你也永遠無法得到我的心。」

  西門厲笑笑說道:「少夫人只一天不見著卓慕秋,便一天不會走那條路,這一點關係著我的成敗,相當重要。

  「卓慕秋控制在我手裏,我怎麼會讓少夫人見著他?我要讓少夫人無家可歸,無處可去,也不能走上那條路,不但獨孤,而且枯寂、悲痛、愁苦,在悲慘下過那一天天的日子,這時候我就可以接近少夫人。

  「少夫人或許會避我,躲我,但只要少夫人多看我一眼,我便多一分成功的機會。到那時,少夫人對我的怨惡仇恨之心,會一次一次的由濃轉淡,由深變淺,最後由恨轉愛,終於把心又交給了我。」

  白衣少婦悲怒笑道:「你這是癡人說夢!」

  西門厲搖頭說道:「不是的,少夫人,這是實情話。少夫人只要自問為什麼一直躲避我的目光,不敢正視我的兩眼,就可以知道我所言不虛,不是癡人說夢了。」

  白衣少婦臉色猛地一變,道:「你,你會什麼邪術?」

  西門厲搖頭說道:「那不能稱之為邪術,我也不會什麼邪術。我本是魔道中人,我是個魔中之魔,我的刀法被人稱為『魔刀』,我練的武功也本就邪而不正,甚至我的血液裏也充滿了一個魔字,因之我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魔力,當我顯露它的時候,當某個人有懈可擊的時候,他絕對無法抗拒……」

  白衣少婦道:「你認為我有懈可擊?」

  西門厲微微一笑道:「少夫人你把人交給了卓慕嵐,把心交給了卓慕秋,意志不堅,方寸早亂,邪而不正,當然是有懈可擊,而且像你這種人最容易中魔。」

  白衣少婦道:「我,我不信。」

  西門厲含笑說道:「那容易,少夫人可以看我一眼試試。假如你是聖潔的,你是正直的,你根本不會為我的魔力所惑,根本也就不怕我這一雙眼,甚至覺得我這雙目光跟常人沒什麼兩樣。假如你的目光跟我的目光一經接觸,你會心亂、怯懦、不安,那就是你邪而不正,不夠堅貞,不夠聖潔,無法抗拒我的魔力,無法不在我的魔力下低頭。」

  白衣少婦忙把目光轉移得更遠,道:「我……我……我不願意看你這種邪惡的人。」

  西門厲笑了,笑得狡黠,笑得陰鷙,笑的得意:「少夫人,這已經能證明了,我有十成把握得你的心,你絕對無法抗拒。」

  白衣少婦神色突然一冷,道:「我可以把我這雙眼剜掉。」

  西門厲搖頭說道:「不會的,少夫人,在你沒見著卓慕秋之前,你絕不會這樣做,因為你要看看多年不見的心上人成什麼樣子,是胖了還是瘦了,是不是比以前成熟了,是不是比以前更俊了,這是每一個有情人所企望的。」

  的確,是這樣,白衣少婦自問確是這樣,在沒見著卓慕秋之前,她絕不能沒有雙眼,他要看看他現在是什麼樣子?那怕只是那麼一眼。

  難道這就是意志不堅,這就是邪而不正,這就是不貞?她知道,她跟卓慕秋之間是清白的。

  如果只因為她嫁給了卓慕嵐,心裏仍難忘卓慕秋,甚至於仍愛著卓慕秋就是不貞的話,上天對人是太殘酷了,至少對她是太殘酷了,連暗藏這麼一點私情的權利都沒有。

  她嫁給了一個只有手足之情而沒有愛情的人,為了他可憐,為了他需要她照顧,在她原本就是一種最大的犧牲。

  而這種犧牲換來的原該是上天的憐憫,無窮的後福。誰知道她這種犧牲換來的卻是一生的悲慘痛苦,讓世人難容,讓世人詬罵,最讓世人不齒的不貞。

  她知道她是個外柔內剛,意志堅定的女兒家,要不然她當初不會作那女兒家最大犧牲。

  然而這種犧牲現在卻成了她的弱點,成了任何人可以抓住的把柄。

  上天對她豈不是太殘酷了麼?

  西門厲笑了:「少夫人,現在我可以說已經是兼得魚與熊掌了,至少少夫人你應該相信我有十成的把握,輕而易舉。」

  白衣少婦在心裏痛苦的呻吟,痛苦的悲號,冷酷的說,實在使她沒有一點抗拒之力,沒有一步退身的餘地,連一點反抗,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西門厲又笑了:「少夫人,我現在就要得到你的人了,你預備怎麼辦?是掙扎抗拒,還是乖乖的順從,任我宰割,任我擺佈。」

  白衣少婦身軀泛起了一陣劇動,突然把煞白的嬌靨一仰,閉著一雙美目,不言不動。

  淚水無聲地滾下來,滑過那煞白冰冷的嬌靨,無聲地垂落在她的襟前。

  西門厲笑了,兩眼之中那種奇異的光采大盛,他伸出了手,緩緩地伸向白衣少婦一寸一寸地往前遞。

  冷酷的現實逼人,就是白衣少婦在天涯海角也逃不過,躲不了,何況是這近在眼前,有限的距離。

  終於,西門厲的手落在了白衣少婦的嬌靨上。

  白衣少婦的身子又泛起了一陣劇顫,兩排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淚水滾出來的更多。

  她沒動,也沒反抗,等待命運之神降給她的惡運,任憑那命運之神把她玩弄在股掌之上。

  西門厲的手掌在那煞白,冰冷的嬌靨上停留了一下,然後順著她的面頰滑落在那欺雪賽霜,羊脂白玉般嬌嫩無比的粉頸上。

  她機伶一顫,喉頭也微微動了一下,但她人仍沒動。

  她根本也沒打算動,沒打算抗拒,因為她知道那是白費,她無法逃脫命運之神的手掌,是她自己用一條無形的繩索把她綑得緊緊的。

  西門厲的手微微用了力,她微有窒息之感,因之頭也不由揚得更高了些,她希望西門厲的這隻手再用些力氣,就這麼一下把她勒死。

  但是西門厲沒再繼續用力,西門厲的意思似乎只想讓她把臉揚得更高些。

  忽然,她覺得一個熱忽忽的東西靠近了她的臉。

  她知道那是什麼。

  她也知道接著要降臨的是什麼。

  在這時候,她心裏升起了一絲躲避,一絲抗拒的意念,可是這時候已經無法抗拒,無法躲避了,而且這一絲抗拒,一絲躲避的意念很快也就消失了。

  也就在這一絲絲要消失的一剎那之後,她心裏突然又升起了一個奇異而又可怕的念頭。

  她認為她不貞,她是個蕩婦淫娃,她應該接受上天的懲罰,接受命運之神的宰割。

  她應該讓西門厲摧殘她,應該讓西門厲蹂躪她,也唯有西門厲的這種摧殘與蹂躪才能解她心靈上的枷鎖。

  就因為有了這奇異而可怕的念頭,她突然又覺得西門厲這個人並不兇惡,也不是那麼個該痛恨的人,相反地,她卻覺得他懂得女人,覺得可愛。

  就在這一剎那間,她渴求西門厲給她摧殘,給她蹂躪,甚至於希望西門厲不拿她當人的瘋狂摧殘,恣意施虐,這樣可以使她把積壓在心中多年的一股鬱氣盡量發洩出來。

  她忍不住呻吟,自動地把身子靠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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