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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乖兒,」瘦小黑衣人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覆巢之下,沒有完卵,這道理你該知道!」

  白衣少女道:「我懂,這道理很淺顯,我怎麼不懂,可是我更懂如果我把那東西的藏處告訴你,我將死在強敵來犯之前!」

  那瘦小黑衣人道:「乖兒,我不說過了麼,你是我的親生女兒,虎毒不食子……」

  白衣少女截口說道:「我不是你的女兒!」

  那瘦小黑衣人道:「乖兒,你真不肯把那東西的藏處告訴我?」

  白衣少女斷然搖頭說道:「不,絕不,那是我的護身符,將來我要靠它報仇雪恨,我絕不會把它的藏處告訴你!」

  那瘦小黑衣人身形倏顫,搖頭嘆道:「看來你娘已經達到她的目的了,乖兒,等到將來有一天,你知道我是你的生身之父的時候,你會懊悔的!」

  白衣少女道:「我沒有什麼可懊悔的,你要是怕我將來找你報仇雪恨,你最好現在把我殺掉,永除後患!」

  那瘦小黑衣人黯然地搖頭說道:「乖兒,我不怕,你現在就可以向我下手,來吧!」

  白衣少女雙眉一挑,道:「你當我不敢麼,只不過我如今不是你的敵手罷了!」

  那瘦小黑衣人道:「乖兒,你儘管放心,我絕不還手。」

  白衣少女冷笑說道:「我沒有聽說過世上有這麼傻的人,你以為我會相信……」

  那瘦小黑衣人截口說道:「這不是我傻,乖兒,這是父女天性,你只管試試看。」

  白衣少女雙眉陡挑,道:「你這話當真?」

  那瘦小黑衣人道:「乖兒,你還怕我會奈何你麼?」

  白衣少女未再說話,伸手自榻旁拿起一隻利剪,舉步行了過去。

  那兩名青衣婢女大驚失色,急呼一聲:「姑娘,你怎能……」便要雙雙上前攔阻。

  那瘦小黑衣人一搖手,道:「你兩個不要攔姑娘。」

  那兩名青衣婢女連忙垂下螓首,悲聲說道:「是,老主人!」說話間,白衣少女已行至那瘦小黑衣人近前,嬌靨堆霜,美目凝注,揚起了手中利剪。

  那瘦小黑衣人平靜、安詳,不言不動。

  白衣少女突然說道:「你當真願意這麼讓我把你殺死?」

  那瘦小黑衣人淡淡說道:「乖兒,我是你的生身之父,父女之間有愛而沒有恨,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要怪只怪我當年作孽,我親手拆散人夫妻,如今死在自己骨肉的利剪之下,未嘗不是報應,未嘗不能減少我一點罪孽,假如你認為你不是我的女兒,你就不該再說什麼,而該毫不猶疑地下手,直刺我的心窩,這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白衣少女冷冷說道:「我知道,用不著你說!」玉手一落,利剪猛然刺下。

  那瘦小黑衣人仍然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當那利剪尖銳犀利的鋒芒,眼看就要刺上那瘦小黑衣人心窩之際,白衣少女突然停住了手,道:「你竟真的願意讓我殺死你,為什麼?」

  「不為什麼?」那瘦小黑衣人柔聲說道:「只因為咱們父女之間只有愛而沒有恨,只因為我是你的生身之父,不是你的仇人!」

  白衣少女美目凝注,一眨不眨,半晌,突然冷笑說道:「我知道你極富心智,而且善於花言巧語,口蜜腹劍,外貌祥和,內藏奸詐,是個十足的……」

  那瘦小黑衣人截口說道:「真要如此,你以不要猶豫!」

  「我猶豫?」白衣少女冷笑說道:「我為什麼要猶豫!」揚起利剪,又欲刺下,但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她卻又突然收回利剪。

  那瘦小黑衣人道:「乖兒,刺啊,你為什麼不刺!就是你後日將那東西中所藏武學練至巔峰,也沒有今天這麼好的機會!」

  白衣少女面色木然,沒有說話。

  那瘦小黑衣人一嘆說道:「乖兒,算了吧,你的良知已承認我是你的生身父,你是我的親女兒了,要在父女之間,造成這種滅絕人倫的慘劇,那蒼天豈非太以無理。乖兒,還好你沒有刺下,否則在那間不容髮的剎那間,我會出手擊落利剪,因為我不能造成自己女兒的逆倫大罪,也不能讓自己女兒受良心譴責一生……」他緩緩抬手,向白衣少女手中利剪抓去。

  白衣少女突然退了一步,喝道:「不要碰我,就算我真是你的女兒,我也不認為這是光采!」

  那瘦小黑衣人無力地垂下了手,顫聲說道:「乖兒,你只能不齒我的作為,卑視我這個做父親的,卻不能眼見我有殺身之難而無動於衷,袖手不顧!」

  白衣少女厲聲叱道:「你不要在我面前逞心智,你就是說得天花亂墜,日出西山,也休想我把那東西的藏處告訴你!」

  那瘦小黑衣人身形暴顫,戟指叱道:「乖兒,你,你,你……」忽地像脫了力,頭一怔,嘆道:「好吧,乖兒,你早點睡吧,千萬別把那東西的藏處告訴任何一人,只要你不說出那東西的藏處,他們不會傷害你的,我打算背城一戰,全力一拼了!」言畢,一閃不見,臨走十分黯然。

  白衣少女呆呆地站在那石室門口,手中拿著那隻利剪,美目中浮露出十分複雜的神色,口齒啟動,喃喃自語,只是,那話聲低的聽不到,不知她在說些什麼……

  ***

  「洪澤湖」南岸那片樹林中,那對兒人影依然!靜靜的,一切都是那麼寧靜……

  驀地裏夏侯嵐有所驚覺,目中寒芒一閃,沉聲問道:「誰?」

  只聽一聲輕嘆傳了進來:「我,檀樾,和尚又來了!」

  夏侯嵐與上官鳳連忙雙雙站了起來,抬眼望去,只見癲和尚緩步走進樹林,手裏還捧著一個人。

  夏侯嵐一瞧,急忙說道:「和尚是,這……」

  癲和尚已然說道:「檀樾,和尚把萬皆曉找來了。」

  夏侯嵐與上官鳳看的清楚,癲和尚手裏是捧著萬皆曉,但那萬皆曉頭頂上破了個大洞,已然身死多時。

  夏侯嵐急道:「和尚,這是怎麼回事?」

  癲和尚道:「和尚知道萬老兒在『南陽鎮』有處地方,離開這兒後,立即趕到那兒,但卻在尚未進『南陽鎮』時瞧見了他躺在路邊!」

  夏侯嵐道:「和尚,這是誰幹的?」

  癲和尚道:「和尚看過了,萬皆曉是真不假,既然是真不假,那就該是他未達成人所交付的使命被人處決了!」

  夏侯嵐黯然不語。

  癲和尚一嘆又道:「檀樾不必難過了,萬老兒一失足成千古恨,人是一步走錯不得的,說來說去,這只有怪他自己!」

  夏侯嵐道:「和尚,無論怎麼說,我對和尚你感到歉疚……」

  癲和尚截口說道:「我和尚心中沒有他這個朋友了!」

  夏侯嵐又默然了。

  癲和尚道:「人死一了百了,無論怎麼說,萬老兒過去總跟我和尚有過一段好交情,我和尚只認以前的萬皆曉,除了要把他找個地方埋了之外,和尚我不惜踏遍宇內也要找出那殺他之人,二位保重,和尚要告辭了!」言畢,微一躬身,轉身緩步而去。

  上官鳳要說話,卻被夏侯嵐伸手攔住,容得癲和尚出林不見,上官鳳始望著夏侯嵐惑然問道:「嵐哥,你為什麼,不讓我說話?」

  夏侯嵐搖頭說道:「蒯老兒的性情,我知之最深,表面上他瘋瘋癲癲,玩世不恭,內心裏卻最重感情,他如今心情壞得很,既有了這種打算,任何人也改變不了他!」

  上官鳳道:「但嵐哥總不能讓他一人去緝兇呀!」

  夏侯嵐道:「鳳妹之意,是……」

  上官鳳道:「萬皆曉既然是奉命害嵐哥,那主使他之人,必跟那多年來一直在暗中害嵐哥及如今『一指殘』嫁禍之人有關,嵐哥何不也跟去看看!」

  夏侯嵐道:「好是好,只是鳳妹你不知道,和尚一向不喜歡別人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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