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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那老頭兒忙道:「總座明鑒,他若不動那棺木,棺中炸藥自不會曾爆炸,屬下既已清晰地聽到了爆炸聲,那表示他已動了那棺木,他既動了那棺木,屬下不以為他能倖免……」

  「好話!」那陰森冰冷話聲說道:「你為什麼不折回去看看?」

  那老頭兒忙道:「總座諒宥,屬下匆忙之間忘了!」

  「好個忘了!」那陰森冰冷話聲說道:「你該知道,你沒有任何圓滿達成任務的證據,我無法呈報教主,記下你這樁大功!」

  那老頭兒道:「回總座,屬下但誓死效忠,不求大功!」

  那陰森冰冷話聲一陣嘿嘿冷笑,道:「你這話甚順我耳,甚得我心,我不少你這樁大功……」住口不言,話聲立趨寂然。但,由那破損不堪的廟門內卻射出一縷極細的烏光,直奔那鄉下老頭兒天靈,一閃即至。

  適時,那老頭兒正茫無所覺地如逢大赦地謝恩:「謝總座恩……」典字未出,那縷烏光忽地一偏,打在他那右肩之上,他悶哼一聲,身形猛地一搖,緊接著以手按肩,駭然失聲:「總座,你,你,你,怎……」

  餘話尚未出口,突然一個清朗話聲起自背後:「別叫了,他已經走了,這就是你為人賣命的後果!」

  老頭兒身形猛震,霍然旋身回顧,魂飛魄散,心膽欲裂,一聲驚呼險些脫口而出。

  眼前,冷然站著一人,赫然是他認為必難倖免的侯山風。

  那老頭兒定過神來,翻身便跑。

  無奈,他太慢了,侯山風閃身而至,那鋼鉤般五指已然落在他那受傷的左肩之上,口中笑道:「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想往哪兒跑?」

  那老頭兒險些沒嚇癱了,有心轉身出掌,然而半邊身子痠麻絲毫用不上力道,頭一低,默然不語。

  侯山風把他扳轉過來,然後鬆了手,笑道:「你想害我,而我卻及時趕到救你一命,這筆賬怎麼算法?」

  那老頭兒低著頭,只不說話!

  侯山風一笑又道:「有道是『大丈夫恩怨分明』,你閣下如此這般對我……」

  那老頭兒猛然抬頭,道:「你救我的目的,不過是留我活口,想從我口中問出些你所要知道的,我並不領情!」

  侯山風笑道:「那好,你閣下既不稀罕這條命,由我手中再把它拿走也是一樣的,兩條路任你選一條了!」

  那老頭兒頭一低,再度默然。

  侯山風臉麼一沉,冷冷說道:「你何不想想看,你冒殺身之險為人賣命,所得到的報酬是人家要殺你滅口,男子漢大丈夫,你圖的什麼?」

  那老頭兒猛然再抬頭,狠聲說道:「凡像我這樣的人,只為兩字效忠,人人可以死,實際說起來,那也怪不得敝上,他做的對!」

  侯山風道:「這麼說來,你是無藥可救,賤視己命了,你既有效忠之心,我願意成全你,不過話說在前頭,我不會讓你死得那麼痛快的,你既知我不該姓侯,就該知道我的手法是如何的毒辣,活這麼大歲數並不容易,你要三思!」

  那老頭兒機冷一顫,默然不語,但他旋又說道:「你真是那『玉面游龍……』」

  侯山風截口說道:「那並不關緊要,說那我想知道的吧!」

  那老頭兒道:「你若不是那夏侯嵐,告訴你也沒有用!」

  侯山風道:「這話怎麼說?」

  那老頭兒道:「放眼宇內,除了那夏侯嵐外,無人能跟敝上相頡頏!」

  侯山風揚眉笑道:「閣下,你很會捧人,那夏侯嵐若是英靈有知,他必然會高興得由墓中跳出來,少在我面前玩心眼兒,說吧!」

  那老頭兒未答反問,道:「這麼說來,你不是夏侯嵐?」

  侯山風道:「我根本就未說是!」

  那老頭兒忽地笑了,道:「不管你是與不是,只向你知不知道我中的是什麼暗器?」

  侯山風道:「那很重要麼?」

  那老頭兒點頭說道:「當然,我中的這暗器淬有劇毒,但這毒性卻較為緩慢,一定要等片刻之後才會發作,如今是時候了,你上當了,縱是你如何地高明,到頭來仍然落個空!」言畢,突然哈哈大笑,但笑得卻是那麼悲慘。

  侯山風變色說道:「你可以嚼舌自絕的……」

  那老頭兒悲笑說道:「我還不會那麼傻,假如你真是夏侯嵐,我自信絕快不過你,既沒有把握,我何不拖延時間等待毒發!」言畢,又仰天哈哈大笑。

  侯山風目閃寒芒,右掌方搶,那老頭兒身形一晃,笑聲立住,砰然倒了下去,寂然不動。

  侯山風既驚且怒更羞,猛一跺腳,轉身欲去,但倏地,他身形一閃,電一般地撲進破廟。

  再出來時,他手中托著一物,那是製作精巧,極其細小的一朵鐵蓮花,那花瓣鋒刃犀利,烏芒閃爍分明淬有劇毒。

  他手托著那朵鐵蓮花,皺著眉,但當他踏出廟門之際,目中寒芒電閃,倏地抬眼前望。

  廟門前數丈外,那林內空地上,並肩站著兩個長髮披散,馬臉陰森慘白,寒意逼人的白袍怪人。

  這僅使侯山風一怔,而使他一驚的,卻是那適才明明躺在廟門口一丈處已經死了的老頭兒,如今卻身形半跪地被抓在那兩名白袍怪人的居左一名手中。敢情,那老頭兒適才是……

  只聽那居左白袍怪人說道:「你叫侯山風?」

  侯山風微微一愕,點頭說道:「不錯,我正是……」

  那居左白袍怪人左掌一抬,「噗」地一聲拍碎了那老頭兒的一顆皓首,順手丟在地上,那鮮血濺得他那白袍上殷紅斑斑,他卻是看也未看一眼。

  這一下真滅了口,侯山風絕沒想到對方在一聽他便是侯山風後會有此一著,要阻攔時已是不及,當下他挑眉問道:「二位怎麼稱呼,這是什麼意思?」

  那居左白袍怪人根本不答侯山風問話,冷然說道:「我家主人現在林外候駕,請出林一會!」言畢,轉身向林外行去。

  侯山風冷哼一聲,淡然冷喝:「站住!」

  那兩個白袍怪人身形被震得一晃,但步履卻絲毫未停一下地仍向林外行去。

  侯山風雙目電閃寒芒,笑道:「好深厚的功力,能禁受得住我這一聲輕喝的,放眼武林,誠不多見,看來我要下手留人了!」話落,翻腕藏起那朵鐵蓮花,身形電閃,撲向那兩個白袍怪人,雙掌並出抓向那兩個白袍怪人後頸。

  那兩個白袍怪人霍然旋身,各出一指襲向侯山風雙掌掌心,寒氣絲絲,中人欲僵。

  然而,侯山風雙掌一翻,已分別扣上那兩個白袍怪人腕脈,他卻是一觸即收,輕笑說道:「不過爾爾,替我傳話你兩個那主人他若要見我,自己到林子裏來,我在這兒等著他!」

  那兩個白袍怪人臉色大變,目光倏轉碧綠,作勢欲撲,但卻似乎又懾於侯山風高絕功力,來敢輕舉妄動。那忽轉碧綠的目光倏又散去,便待轉身。

  只聽一個冰冷話聲透林而入:「沒用的東西,還不與我站住一旁!」

  那兩個白袍怪人身形一震,立刻低頭退過兩旁。

  適時,林外步履響動,兩名白袍怪人前導,四名白袍怪人分侍左右地走進了那高坐在軟榻之上的錦袍老人。

  入目這一支奇異的隊伍,侯山風神情微震,目中飛閃異采,但剎那間他又恢復了平靜,負手卓立。

  轉眼間這支奇異的隊伍已踏進林內空地,那錦袍老者一擺手,抬榻的那兩名黑衣大漢立刻停了步,放下軟榻退立一旁!

  那錦袍老者兩道森冷而犀利的目光直逼侯山風:「你就是那金陵夫子廟、秦淮河一帶的侯山風?」

  侯山風淡然點頭,道:「不錯,我正是侯山風!」

  那錦袍老者道:「你可知道老夫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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