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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查仁尚未说话,一瓢道长已自肃然道:“无量寿佛,今夕之事非是一言两语所能应付过去,我等不耐久等,皇甫施主请勿打此哑谜。”

  “打哑谜?”皇甫松冷笑说道:“老夫兄弟尚无如此雅兴,不过你们最好不要以为皇甫松兄弟乃是畏事之辈,彼此均属明白人,你们应该知道自己能有多大把握。”

  查仁双眉一挑,尚未说话,仲孙双成已自戟指厉声说道:“老鬼不必口出狂言,枉费心机地图逃一死,我等一行廿余人,今夕既然登上哀牢,就没有打算再活着回去。”

  皇甫松目中凶光一闪地冷哼说道:“好胆识!好志气,若是在片刻之前老夫必然成全你这片孝心,只是片刻后的现在,老夫兄弟却与一个人儿订下半年之约,半年之内老夫兄弟只是自卫,绝不出手伤人。”

  ▼第十九章

  此言一出,诸人更是大惑,半晌,查仁方始诧声说道:

  “皇甫老儿,这确是老要饭的有生以来所遇绝无仅有的奇迹,你可肯告诉老要饭的这位高人是谁?”“谁?”皇甫松尚未说话,申屠君已是钢牙连咬地道:

  “查化子,你是真胡涂,抑或是装胡涂,老夫兄弟双腿已废,六狼兄弟也被点了哑穴,你难道会不知系何人所为?”

  诸人入耳此话,不由得心中狂震,脸色连变,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一看情形却又不似虚假。

  至此,诸人方恍悟二魔何以无故跌坐地上,何以自始至今不肯站起,六狼何以自始至今未曾开口说话。

  虽不知何人所为,但心中不免暗暗大呼痛快。

  尤其四女痛快地险些拍起手儿。

  查仁思忖半晌仍是茫然地诧声道:“申屠老鬼你这话从何说起?令我老要饭的越来越胡涂,平心而论,除那‘一尊’穷酸复出外,老要饭的实在再找不出第二人功力能臻于此!”

  申屠君突然扬起一阵狂笑,目射凶芒地厉声说道:“你们把那‘一尊’死鬼估价的太高了,今夕就是那死鬼自己找上哀牢也不见能讨了好去,更不能挫伤老夫兄弟,查化子,你这套装神扮鬼的本领委实高明令申屠君佩服。”

  诸人此时岂止诧异,更是惊骇。

  查仁强忍心中震撼地沉声说道:“申屠老儿,老要饭的为人,你应该知之甚详,你要是再不说出那人是谁,莫怪老要饭的率众动手啦。”

  “谁?”申屠君钢牙连挫地道:“就是那自称‘幽灵书生’的柳含烟小狗!”

  “啊!”

  “什么!”

  这一句话儿恍似晴天霹雳,震撼的诸人不由惊呼出声。

  尤其四女,简直疑为置身梦中,一声娇呼过后,目瞪口呆,做声不得,几乎忘却此时面对强仇,忘却此来目的!几颗心儿险些脱腔而出。

  但这不过是一剎那间之事,剎那过后又恢复原来神智,以为二魔素性阴险奸诈,自己明明眼见孤岛在烈火腾空、连声爆炸之中,沉沦茫茫碧涛中,心中唯一希望已随孤岛永沉海底,已经幻灭,休要中了他人之计。

  但闻查仁沉声说道:“申屠老儿休要故作惊人之语企图苟延,须知我等眼见──”

  至此倏然住口,那副凄惨景象突然浮上脑际,心中不由一凄。

  皇甫松却冷冷一笑,阴恻恻地说道:“不错,柳含烟小狗已随孤岛永沉海底,此生永不复再现,这是那自称‘幽灵书生’的小鬼亲口说的,不过,纵是他烧成灰也难瞒过老夫等双目,你若不信也就算啦,设若老夫等适才乘你们分神之际,猝起发难,你们自忖能有一幸免么?”

  此言一出,诸人顿时哑然,半晌,查仁方始微窘点头说道:“不错,设若果真如此,老要饭的诸人势难幸免,看来你这话儿倒有几分可信,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王寒梅突然狠声道:“您老人家不要听他信口雌黄,设若那什么‘幽灵书生’真是含烟,他心急师仇已非一日,将这批东西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犹恐未及,怎可能再和他们订下半年之约?分明是这批东西自忖此刻情势之余,发觉难以幸免──”

  申屠君突然扬起一声愤怒狂笑,单掌一挥,向身左十丈外一株合抱巨松忽地一掌劈了过去。

  “砰”地一声大响,巨松应掌而折,申屠君目注王寒梅狞笑说道:“丫头,若非老夫兄弟有约在先,今夕势必让你命如巨松!你看看老夫等可是如你想相的那等不济?你也不妨问你们那几个老不死的,阴阳双魔可是畏事之辈。”

  诸入目睹申屠君这一掌之威,正自心中暗惊之际入耳此言不由哑然。

  半晌,查仁方始说道:“看来你们这两个老鬼不像说谎──”

  “师父!”王寒梅突然呼道:“难道咱们今夕真的要放过他们不可?”

  查仁略一沉吟道:“丫头勿急,柳娃儿之所以如此,谅必有他的用意。”

  皇甫松冷笑接道:“查化子说得不错!他声言半年之后要在黄山之巅,当着宇内群魔揭发老夫兄弟罪状,不过老夫兄弟却以为这不过是原因之一,而且所占份量极其微小。”

  查仁一怔说道:“皇甫老儿,你此言何意?”

  皇甫松冷冷说道:“懂不懂在你,恕老夫不多做解释。”

  查仁又是一怔,转注三生说道:“你们三个杂毛以为如何?”

  这半晌来,三生已听出个大概。

  一瓢道长微一沉吟肃然说道:“彗星陨落,今后宇内岂不大乱,武林群伦何人领导?老不死的何必下问贫道。”

  查仁微一思忖,猛一点头:“好!老要饭的权且相信你们一次。”

  “您老人家怎能──”仲孙双成、王寒梅、狄映雪齐声急呼,唯有陆菱艳默然不响。

  查仁微一摆手,止住三女话头,目注诸魔须发皆张地厉声说道:“你们之言若有半个虚字,休怪老要饭的去而复返,届时就是拼个血流五步、玉石俱焚亦在所不惜。”

  神态一敛,又一挥手。

  “走!”

  率领诸人如飞而去。

  饶是如此,诸人却均以一双仇火欲喷地目光,狠狠地盯了诸魔一眼。

  诸人在查仁率领之下,驰出哀牢山区,其时天色已是微明,为恐惊世骇俗,这才渐渐缓下身形。

  由哀牢绝峰而至于今,一路之上,诸人均是闭口疾驰,诸女纵有一肚子话,却找不出适当时机发泄,这一缓下身形,仲孙双成、王寒梅、狄映雪三女不由地拥至查仁身边,异口同声地表示昨夕哀牢之行太以便宜诸魔,言下大有以未能手刃诸魔引为憾事。

  唯有陆菱艳一副面色木然、樱口紧闭地随着诸人不徐不疾地前进,其实她心中此际正是百念纷至、百味俱陈,说不出是悲是喜。

  查仁目睹三女那副神态,原本纷乱的脑际更感其乱如麻,一时间委实难以作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昨夕是一股什么力量驱使他相信了诸魔之话。

  然而,三女仍是在耳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休,心中不由因烦而急,因乱而躁、双眉一剔,转过头去方待责斥三女几句。

  入目一桩事物,却不由使他心中一震,脸色倏变地突然停下脚步。

  诸人正自埋首前进间,发觉查仁倏然住步,也自不由一怔地停下脚步。

  查仁对诸人数十道诧异目光视若无睹,却突然伸手向正自瞪口讶然三女之中仲孙双成颈后抓去。

  诸人这才发觉,仲孙双成一袭彩色劲装后领上,不知何时,被何人嵌入一个拇指般大纸团,不由心中又是猛地一震。

  纵然仲孙双成如何大胆,此时不由倏觉一丝寒气直透全身。

  但见查仁打开纸团略一注视,脸色霍然大变,神色凝重,默然不语。

  诸人入目斯情,心中方又是一震,倏见查仁须发俱张地冷哼一声,就要将那张纸儿撕碎。

  一瓢道长站得最近,眼捷手快,出手如电,一把夺过,略一注视,脸色微微一变,也自默然不语。

  诸人虽然心知有异,但一时却无一人敢问。

  略一沉寂,仲孙双成突然向一瓢道长说道:“师叔,这纸条儿上写的什么,成儿姐妹可以看看么?”

  此言一出,一瓢道长顿时面泛难色,飞快地向查仁递过一个探询目光。

  查仁略一沉吟,一叹说道:“纸包不住火,这桩事儿也不是长时可以隐瞒的,老杂毛,你就给她们看看吧。”

  一瓢道长微一颔首,神情黯然地将纸条递过,仲孙双成方待用手去接。

  “且慢!”陆菱艳突然一声冷喝,神情木然地说道:“成姐,你最好不要看它,因为那上面写的东西,对我们姐妹将是一桩莫大的刺激,小妹恐怕姐姐禁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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