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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两位盘膝僵坐榻上的灰衣老者,年纪较长的一位,适才被宇文俊喝断话声,无限悲愤中神情便已一震,闻言一张老脸上更起一阵抽搐,双目圆睁,直欲喷火,无奈爱女在人家掌中,加以自己四肢殭化,不能也不敢动弹,满头须发皆动,将口数张,却是说不出话来。想是心中已经悲愤至顶点。

  另外一名环眼虬须,年纪稍轻的葛衣老者,虽然神情也如前者一般悲愤,但也不敢再说半句话儿。

  柳不肖一一看在眼内,强忍满腔怒火杀机,向着榻上二位老人传音说道:“二位庄主想知此时情势,且请稍安毋躁,容在下设法先行救回这位姑娘。”

  两位葛衣老人入耳话声,心中大震,各自一脸神色惊诧欲绝地向柳不肖望去。

  柳不肖只向着他们淡淡一笑,便自转向宇文俊冷然说道:“宇文俊,我俩讲个条件如何?”

  宇文俊神色仓惶惊骇中一怔问道:“什么条件?”

  柳不肖道:“放下这位姑娘,少爷放你逃生。”

  宇文俊冷冷一笑,说道:“柳不肖此话当真?”

  柳不肖挑眉说道:“少爷说话一言九鼎,向来说一不二。”

  “柳不肖,你以为宇文俊信得过你?”宇文俊阴阴一笑说道。

  “信不信在你,不过这是此际你唯一生路,你不妨多做考虑。”柳不肖强忍怒火杀机,淡淡地说。

  “如果我不答应呢?”

  “少爷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柳不肖,你就那么自信?”

  “少爷手下向无漏网之贼。”

  “难道你就不顾这丫头性命,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也无?”

  柳不肖一笑说道:“宇文俊,你这话说左了,这位姑娘是你宇文俊日思夜想极为爱慕之人,又是你师父爱女,与我柳不肖何干?该怜香惜玉的是你宇文俊,我柳不肖天生铁石心肠,不懂这些儿女私情。”

  宇文俊做梦也想不到柳不肖会有此一说,闻言不由一怔。

  柳不肖趁势一笑又道:“宇文俊,看来你颇似聪明之人,怎地如今竟做出这等胡涂事来?你既然爱慕你这位如花似玉的师妹,就应该对她百般讨好,委曲求爱才是,哪能这样霸王硬上弓地蛮横若此?岂不是表错柔情,适得其反?再则,令师妹花容月貌,无疑是一位绝代红妆,你这一掌下去,岂不香消玉殒,佳人长逝?如今如不及时回头,将来恐怕你不但会懊悔欲绝,甚至会深感不安呢!”

  “站住!”宇文俊突然一声暴喝。

  原来,柳不肖说话间趁他脸色连变,天人交战之际,暗中已向前跨了两步,闻言祇得倏然驻步。

  宇文俊脸上神情又是一阵变化,略一思忖,突然目射凶芒,神情狰狞地狠声道:“柳不肖,你还是少费口舌,死了这条心罢!你就是舌粲莲花,也休想动我分毫!宇文俊如今心意已决,只要你敢再妄进一步,你等着看后果吧。”

  柳不肖闻言心中不由暗暗一震,暗忖道:“这东西委实难以应付,有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出手救人,但却投鼠忌器,一个不慎势必铸下无穷遗恨,但如果这样僵持下去,不知何时方了──”

  忖此,突然扬眉说道:“宇文俊你以为伤了这位姑娘,就能全身而退吗?那你的算盘就打错了──”

  宇文俊冷冷一笑,说道:“这个宇文俊有自知之明,但是我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二葛衣老人闻言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栗,各自方一张口,但倏又忍下。

  柳不肖心中怒火向上一冲,但仍自强捺地冷然说道:

  “宇文俊既称顶天立地,何必做此损人不利己之事,何不放下姑娘,你我屋外放手一搏。”

  宇文俊目中凶光一闪,狞笑说道:“柳不肖,你不必激我,宇文俊尚有自知之明,不会上你当的。”

  柳不肖软硬兼施,多方用计,全属枉然,胸中怒火高涨,杀机狂炽,但投鼠忌器,却又不敢贸然行动,方感束手之际。

  宇文俊面上掠起一丝得意狞笑,突然喝道:“柳不肖,你现在与我乖乖站在一旁,让出一条路来,大爷不耐在此久待,我要走啦!”

  二葛衣老人闻言大为焦急,但却苦于无法动弹,各自头上青筋暴起地齐声喝道:“柳少侠,千万不可放──”

  “住口!”宇文俊一声断喝,目射凶光地狞声说道:“狄仁杰,你敢是不要你女儿命啦!”

  转注柳不肖喝道:“姓柳的,你还不与我快让开。”

  柳不肖就在这两句话中,脑中便已闪电百转,略一思忖利害,冷冷说道:“宇文俊,你慌什么,少爷放你走就是,不过你走不远的,哪怕是天涯海角,少爷也要将你追毙掌下,救回这位姑娘。”

  话声微顿,转向年长葛衣老人满怀抱歉地苦笑说道:

  “狄老前辈,请恕在下无能,为令媛安危,在下也只有暂时放他走了!不过前辈放心,柳不肖适才说过,就是天涯海角,柳不肖也要将令媛救回。”

  话声一落,万般无奈地依言退向一旁,将门边让出一条路来。

  宇文俊睹状,面上掠过一丝喜容,狞笑连声地道:“柳不肖,大爷只要此时走得脱,以后你就是寻遍宇内,也难找得到大爷踪迹,即使让你找到这丫头,那时生米已成熟饭,恐怕你拉都拉不回来呢!”

  说完,又是一阵得意狞笑,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去。

  冷酷阴狠神色中难掩心内惊恐,面色微白,头上微现汗渍,压在红衣姑娘顶门的那只右掌却丝毫不敢放松,目中凶光也不霎一下地凝注在旁立柳不肖身上。

  他每一步,像一把重锤般敲在柳不肖与两位葛衣老人心上。

  柳不肖尚能强自忍耐着,二葛衣老人面上神色却已随着宇文俊向外步履剎那数变,但身既不能动,口又不敢言,只焦急悲愤得须发皆张,目眦俱裂。

  柳不肖双臂暗暗凝足功力,剑眉双挑,目射神光,满腔杀机怒火地凝注宇文俊面上,以备寻出一剎那的空隙,暴起出手救人。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

  宇文俊距门边的距离也一寸一寸地接近。

  屋中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寂静得已可听出宇文俊的急促鼻息。

  宇文俊在距门边不到五尺之处,突然转过身形,一面对柳不肖,神色紧张地一步一步向门外退去。

  柳不肖方自切齿暗骂一声:“好狡猾的东西。”

  宇文俊已自挟着红衣姑娘至门边,就在他心中狂喜,身形方自作势欲纵的剎那间。

  柳不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瞪目凝注宇文俊站立的门外,满面惊急地喝道:“这位姑娘,妄动不得。”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平凡的宇文俊?

  正自狂喜间,入耳此话心中一惊,不由地急忙回顾。

  柳不肖心中“怦”地一声,把握这千载难逢的剎那良机,暗哼一声,身形疾如电光石火,一闪扑上,左掌五指箕张径扣宇文俊按在红衣姑娘顶门的右手腕脉。

  右掌骈指如戟,疾点宇文俊左肩“肩井”要穴。

  宇文俊急忙回顾之时,身后空荡,那有半丝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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